皇宫,幽梅宫
梅萍坐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一瓣雪花透窗而入,打在她的脸上,带着骤凉,她才惊觉过来,下雪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早了点。
她起身,婢女香草连忙上前搀扶。
“本宫想去外面走走!”
“可是,娘娘,外面下雪了……”
梅萍微微一笑,“就是因为下雪了,所以才想出去。”
香草不懂,可是主子的心思又岂是她们这些下人能轻易揣测的,于是连忙取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又取了手炉给她,方才轻搀着她往外走。
雪,显然下了一会儿了,虽然地上没有积雪,但是一些树木花枝上,已裹了一层淡淡的白,她缓缓走在院中,看着这一院景致,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她与那个男人,那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初见时的情景。
也是这样的冬日,也是这样的白雪纷飞。
江南的小镇,薄雪皑皑,她撑着黄纸伞,走在乡间的青石桥上,青石被薄冰薄雪覆盖。
青石桥的上面一抹白衣翩跹的身影迎风而立,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转身,脚下一滑,而她正好看到,想也没想,就上前伸手一扶。
结果非但没有将人扶住,自己反而滑倒,纸伞坠入河中,倒是男人伸手一捞,将她捞入怀里,在桥上一个旋转,稳稳落下。
就这样,他们相遇了,似乎冥冥之中注定,又似乎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他说,“是姑娘救了我,还是我救了姑娘?”
她又惊又惧又羞又慌,却独独忘了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龙章凤姿、惊才绝世的脸。
一眼万年。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她不知道他是微服到江南寻药医眼的皇上,看他锦衣华袍、气度非凡,只当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虽然男人眼睛看不到,但是却仍旧感觉出来她在看他,唇角一弯道:“好看吗?”
她这才惊觉过来,连忙伸手一推,从他怀里挣开,红着脸转身便逃,甚至狼狈地连谢谢都没有道。
想到这里,她竟是忍不住莞尔,当初少女的情怀是那样的美丽。
现在想想,所幸他的眼睛看不到,不然,他一定会笑她的糗态。
回到家中,她的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她和他只是擦肩而过的两人,她摔倒了,而他正巧扶了一下她而已。
谁知当天,她家的农舍就来了好几个不速之客,包括他,那个让她瞧上一眼便脸红心跳的男人。
那时,她才知道他是当朝天子。
她的农舍又乱又脏,他也不嫌弃,就住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
在那个冬夜,寒冷的冬夜,他钻进了她的被褥,她又急又羞,半推半就,却也忘了拒绝。
只记得那夜很凉,他的身子滚烫,在那个破旧得几乎连风雨都遮不住的寒舍里,他温柔又疯狂地要她,在她耳边说着最动听的情话,他说,让她等他,他要娶她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终究,她是没有等来这一切。
想到这里,她有些黯然,眼角有温热滑出,跌落在地上的薄雪中,消融不见。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背上一热,有人自背后裹她入怀,她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来人又扶着她的臂膀将她的身子轻轻扳了过去,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微微一怔,“怎么了?”
边说,边抬手,温热的指腹缓缓拭去她脸上的潮湿,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梅萍心中大痛,她好想问当年的事情。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二十多年的旧事了,不提也罢,个中牵涉了太多的人和事,提起来,只会枉添纠复。
她勉力一笑,幽幽道,“臣妾有些想家了。”
想家?
文帝微微一愣,当时选秀女之时,不是听说她无父无母,没有任何亲人吗?
除了第一眼见到她,心头的那一份悸动,这也是他将她选上的原因之一,毕竟,后宫里面除了要一些牵制朝堂势力的女人,也需要一些无任何身世背景的女人。
“萍儿的家乡也在江南?”
梅萍心中一涩,自是知道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因为良妃的家乡在江南。
她微微苦笑,点头,“是啊,江南!”
文帝弯唇,将她复又揽进怀中,“好,朕将手头上的事处理一下,就带你去江南走走。”
梅萍一震,自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难以相信,“真的吗?”
“当然!”
四王府,云轩阁
苏墨沉一袭黑袍裹身,盘腿坐在矮榻上,双手摊开置于自己的腿间,微微阖着眸子,面色苍白、薄唇紧抿、似是在调息。
杨痕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眉心微蹙,“爷……”
苏墨沉缓缓抬起眸子,淡看了他一眼,又眼梢微掠,扫过他手中的酒坛,“放下吧,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杨痕眉心蹙得更紧了,“要不,还是找个大夫过来吧!”
苏墨沉未响,又是睇了他一眼,他便连忙噤了声,抿了抿唇,退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的伤,因为今天早晨,他很平静地回来,就像平日里回来一样,没有一丝异样,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也只是穿了一件很大很黑的披风而已,很不合身。
如果他不踏进云轩阁,或许他也不知道他伤成怎样?
他记得推开门的时候,这个男人就躺在云轩阁的地上,一动不动,他唤他,他没有反应,他轻轻揭开他的黑色披风,才发现披风里面,这个男人血污了全身,已分辨不出原本内袍的颜色,身上大大小小,有多处洞眼,正在不断往外淌着血水。
他吓坏了。
他甚至以为他要死了,正准备出门寻大夫,却被男人擒住了手臂,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一般:“不要声张,给我准备一些酒就可以。”
守在门口,杨痕心中又急又忧,他不知道他为何会伤成这样。
虽然看不到屋里的情景,可是,一门之隔,他却是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动静。
男人的喘息声、闷哼声、低低的嚎叫声声声落入他的耳中,也声声让他心惊肉跳。
他知道,男人在承受着什么,几次,他都想冲进去看看,愣是忍住了,他第一次心疼这个男人心疼到泪水流出来。
等他再次进去的时候,男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地上都是血,一屋的酒气,男人盘腿坐在那里继续打坐,面色沉静,就好像刚才的惨痛声只是他杨痕的梦一场,跟这个男人无关。
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不敢问,他只是默然地收拾着屋里的东西。
男人却骤然开口了,“杨痕,你知道吗?黑煞门总舵没了,总舵的几千人也没了……”
杨痕一震,手中正收拾的空酒坛就掉在地上,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碎片四溅。
怎么会这样?
那可是这个男人多年的心血,怎么会?
“是谁?”他犹不相信。
是谁做的?谁有那么大能耐?
男人沉默,缓缓眯起眸子,眸中寒芒万丈,许久,才敛了眸中寒霜,道:“通知各个分舵,近段时间不要有何行动,随时待命!另外注意隐蔽!”
杨痕一惊,“爷的意思是…….”
男人冷冷一笑,“都是他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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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心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