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徑直走到我們對麵坐下,一雙長腿交疊起來:“你們好,我叫薛無風。”
我眯著眼上下打量她,看來這女人和我們一樣,在性取向方麵都不怎麽直……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我衝她笑了笑:“你是無風教授?”
“是的,”她目光在我和管昭之間逡巡了一圈,問道,“是你們倆誰的問題?”
我和管昭對視一眼,這女人居然這麽開門見山,著實令人有些驚訝。但這事情非同尋常,在此人來曆不明目的不明的情況下,還是得多多警惕,至少先不要暴露自身的真實情況才好。
薛無風見我們兩人都不說話,無所謂的笑了笑,盯著我的眼睛道:“是你吧。”
我心中一驚,但還是沒有做聲。
她又觀察了一番,立刻做出了判斷:“看你們倆這樣子……是一對兒情侶?真遺憾……看來你現在性別已經穩定成男人了吧?”她看著我問。
我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而且驚訝的是這個女人的觀察力簡直敏銳的驚人。到現在我竟然都無法確定他是怎樣判斷出我才是那個性別改變的人的。但謹慎起見,我還是沒有正麵回答她:“薛小姐說笑了,我當然一直是男人了。”
“原來如此……”她摸著下巴點了點頭,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你就是《複仇之愛》的女主角白然?真名叫什麽來著……紀景雯?難怪你們現在才來求助我,之前一直能變成女人,並且在娛樂圈混的如魚得水……現在突然穩定成男人了,你才覺得有些不甘心,想要找到其中的原因是吧?”
她竟然猜到了我是誰?!這個人到底是誰?!管昭的目光幽深,他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冷靜,對薛無風道:“看來薛小姐知道很多。”
薛無風向服務生招了招手:“一杯藍山。”然後直截了當的切入話題,表情十分自負:“你的性別會發生變化,並不是什麽奇怪的病症,而是源於巴比倫的一個詛咒。雖然我不知道古代巴比倫人設置這樣一個變態的詛咒的目的是什麽,但卻可以清晰的確認他們的目的——為了消除世人對同性戀的歧視。”
“想必你之前對同性戀很排斥吧?”薛無風看著我笑道,“這個詛咒專找這種對同性戀有非同尋常的排斥的人下手。你原本是男人,他們就讓你變成女人。如果你想要變回自己原來的性別,就必須愛上和你同性別的男人,並且情真意切的和他交合,也就是說……你這個十分排斥同性戀的人隻有徹底的變成一個同性戀之後,才能恢複自己的性別。但是如果你至死不從始終無法接受和男人戀愛的話,你就會徹底變成一個女人。所以即便你的性向正常,在外人看來……你依舊是一個同性戀。這就是這個詛咒的目的——讓你永遠無法跳出同性戀的圈子。”
薛無風的話讓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想不到這個詛咒竟然變態到這種地步,難道他們一定要全天下的人都變成同性戀才滿足嗎?說起來我之前的確對同性戀有些排斥,所以最開始的時候在知道管昭是同性戀之後難免會有些膈應,但還不至於到這種人神共憤的地步吧?
薛無風看出了我的憤懣,繼續道:“當然,這個詛咒的實施對象隻是少部分人,據我所知,包括你在內,我知道的被詛咒改變的性別的人也隻有五個而已。在我看來,這個詛咒的懲罰並不是目的,也沒有讓人類從此無法繁衍的意思,它的初衷倒是不錯的……天下大同,世間充滿愛,讓大家都不要再歧視同性戀人之類的……”
“那麽……薛無風小姐,你之前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女人呢?”管昭卻立刻抓住了事情的重點,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薛無風愣了一下,笑道:“你這小子倒聰明……既然咱們都是同道中人,我就開門見山的說罷。”
“五年前我還是個男人,但我始終不能像這位先生一樣放下心防,接受屬於男人的愛情,所以……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服務生已經把她的咖啡送了過來,她道了謝,繼續說:“不過這麽長時間我已經適應了,雖然沒有了男人的身體,但我還是可以像男人一樣生活,有了心愛的伴侶。”
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跟我一樣的人出現,心裏不免平衡的不少。而且按照薛無風的說法來看,我既然已經徹底變彎和管昭在一起了,那麽我的性別大概就真的可以永遠穩定成男人了。“你是說我就不用擔心再變回女人了?”
薛無風點了點頭:“除非你重新再愛上女人,和女人上床。那情況就難以保證了。”
管昭滿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尼瑪這是什麽眼神啊!意思就是說我這一輩子就隻能牢牢的守在管昭身邊,一旦出軌找女人就會變性被管昭捉住嗎?!我憤憤,雖然說既然已經彎了就沒打算再直回來,但這種情況難免讓人覺得有些不公平……
管昭看起來對這個結果異常欣慰,但還是好奇與薛無風的身份和目的:“你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薛無風道:“五年前我還是男人的時候是美國生物科學院的教授,專門研究性別基因序列的。但自從我變成女人之後,就再也不能留在那個地方了。所以後來就回國發展,現在開了一家生物製藥公司,離家近一點,也能對父母多點照顧。”
我驚訝:“你父母知道你的情況?”
“當然不知道。”薛無風苦笑,“這也是最令我遺憾的地方,五年前我的消失已經讓父母傷心欲絕,他們都以為我死了,況且父母年事已高,我說出這個結果他們肯定難以接受。所以就索性讓他們當做我已經死掉了吧,對於他們這種傳統的老人來說,這總比兒子變成了女兒好接受一點……所以我現在隻能離他們近一點,默默的給他們一些經濟補償,照顧他們。”
聽了她的話,我突然覺得很慶幸,如果不是管昭,不久之後我可能就會像她一樣徹底變成一個女人了。而那個時候……我絕對沒有勇氣向我可憐的父母說明情況,他們大概也沒有辦法相信自己唯一的兒子竟然變成了女人。如果真的要像薛無風一樣徹底遠離自己原本的生活圈子,失去父母和所有的親朋好友,自己獨自一人在陌生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我肯定難以忍受。相比之下,同性戀已經好接受多了……
“你認識約翰嗎?”管昭突然想起了什麽,“約翰·史密斯,他之前也是美國生物科學院的研究者。”
薛無風挑眉:“原來約翰說的就是你……”
管昭表情嚴肅,眼神淩厲的看著她:“約翰給你說了什麽?”
“你別擔心,約翰並沒有把你們的事情說出來。”薛無風說,“我離奇失蹤這件事情對科學院來說算是一個史無前例的醜聞,所以除了內部人員之外,並沒有多少人知道。約翰離開科學院比我早,而且他常年躲在落基山,對我失蹤的事情並不知情,我們還一直保持著郵件聯係。前一段時間他發郵件向我谘詢性別基因能否轉換的問題,雖然沒有說明,但畢竟我自身已經發生了這種怪異的情況,難免會十分敏感,所以我就猜到了他或許遇到了和我相同的事情。”
我奇怪的看著她:“我覺得你看起來不像是什麽熱心的人……那麽你約我出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薛無風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衝我點了點頭:“你倒算聰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當然是奔著經濟利益來的,隻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我眯著眼警惕的看她:“什麽意思?”難道她打算趁機訛我一筆?
“這五年的時間我到處尋找樣本進行實驗,已經研製出一種藥物,可以控製性別基因重組的過程,也就是說……這種藥物可以讓你隨時改變性別。”
“你打算把這種藥賣給我?”
“這當然還是要看你願不願意了……”薛無風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丹鳳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如果你完全變成了女人的話,我就敢肯定你會買這種藥,但是現在……我就不確定了。所以買賣成不成主要還是看你。”
管昭看了我一眼,問薛無風:“這個藥的持續時間有多久?有沒有什麽副作用?還有……你怎麽能向我們保證你的藥一定有效?”
大概像他們這種搞科研的人最不屑於被別人質疑自己的專業水平,薛無風看起來有點生氣:“你可以向約翰打聽打聽,我薛無風是什麽人。如今國際上性別基因序列方麵的研究我稱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你居然懷疑我的藥?”
管昭輕笑:“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
薛無風徹底怒了,黑著臉站起來:“你們跟我來。”
她的車就在門口停著,示意我們一起上車。等我們倆坐到後座,她就關上了所有車窗,然後從衣服兜裏掏出一個小藥瓶,倒出一粒紅豆大小的綠色藥丸吞了下去。大概過了三四分鍾,薛無風的身體開始產生劇烈的變化,很快——一個五官線條堅毅的丹鳳眼男子回過頭來看著我們,聲音醇厚:“這次你們相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