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章仔钧累得半死,终于到了汴京。缓过劲后,才发现,汴京的这生活条件,当真是差得不要不要的……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要什么没什么!
可章仔钧有一颗入仕为官的火热的心,所以,吃住方面的不便,也只能是咬牙忍了。
可这身上冷这件事,却是没法忍……
在驿馆的屋内躲了几天,也没见朱友裕派人过来招呼,失望之余,只得自己想办法弄件厚衣服穿才行了!
然而,汴京可不是泉州,在汴京,一件厚衣服可不便宜呢!
若是在泉州,御寒的冬衣,大多是两层棉布制成有夹层的夹衣,而夹层中间的御寒的材料,大多是棉花。轻便、暖和又不算太贵!只要有稳定收入的人,都能置办得起。
当然,泉州的冬天本来就不算冷,夹衣中间用一层薄薄的棉花就足够了。
不过,这样的衣服,除了保暖之外,外形却是不太好看,所以,有钱的人家,更喜欢穿挺括的毛呢料制成的外套,里面再加一件用毛线织成的毛衣,或者小棉背心。
可在汴京,虽然也有夹衣,不过里面的御寒的材料,主要是丝棉和羊绒。这两种膨膨松的材料自然暖和,但是,无论丝棉还是羊绒,都不是什么廉价材料!再加上里外两层用料,成本又要加倍地提高,自然而然的,这样的衣服的价格,死贵死贵的!
所以,在汴京,一件新的冬衣,要卖到五千钱甚至八千钱去了!
章仔钧随身所带的财物,不过百十文钱再外加,两三片金叶子,折成铜钱,一共一千钱不到。
这样的零花钱,在泉州,可以衣食无忧几个月,在汴京,却是连门都不敢出……
听完章仔钧的抱怨后,那驿丞面露惊讶后,倒是给章仔钧出了个主意,那就是用章仔钧身上的这件衣服,去换一件冬衣来!
“用某身上这件衣服,去换?”章仔钧惊讶地问道。
“是呀!郎君身上的衣服如此华贵,却不太暖和,不如去换一件保暖些的衣服!”那驿丞讨好地说道。
华贵?章仔钧倒是没觉得,身上的这件衣服也算是件夹衣,外面的料子,是纯色的呢子布,里料也是普通的素色的帛。这种衣布在泉州,已经颇为流行了,也就是两千钱不到,华吗?贵吗?
也许各地价钱会有所不同?章仔钧试探着问道:“某这件衣服,大概值多少钱?”
“可能有一万钱?”那驿丞也不太确定地答道。
一万钱?啧啧……难怪北航合作社的利润那么高,一件衣服,从泉州运到汴京后,价格能翻这么多倍?王延兴当真是黑心啊!
章仔钧感慨一声后,又忍不住谴责一声王延兴之后,才又对那驿丞道:“只是某对这汴京四下都不熟悉,不知驿丞能否替某去换一换?”
那驿丞大概早就在等着这句话了,连忙满脸笑意地说道:“郎君是朱将军的贵客,能为郎君跑腿,某的荣耀!”
说完,驿丞就拿了章仔钧脱下来的衣服,跑出去了。
外衣被拔了,衣着更加单薄的章仔钧也只好窝在房内,烤着火,熬着冻。
还好,那驿丞没出去多久就回来了,手上还带着两件衣服,一件是厚缎面的冬衣,另外,再加了一件羊皮袄子!
章仔钧连忙千恩万谢地先穿上羊皮袄……这羊皮袄也是在古代中国为什么大量养羊的原因,这带毛的羊皮的御寒效果,比起棉袄还要好呢!
只是,这个时候的鞣质皮子的技术,主要都是用硝制。却是没法子去掉羊皮的那股子腥膻味。
章仔钧皱了皱眉头,感觉有点受不了了。
才穿到一半,又将羊皮袄脱了下来,呵呵地笑了一声,暂且放在一边,才穿上厚缎面的冬衣。
感受着衣服带来的温暖,章仔钧连忙又是一阵感谢:“还是汴京好啊!果然是朱宣武治下,人人皆有一颗爱人的仁心!”
那驿丞听到着话,不自然地笑了笑:“只要是章郎觉得好,那便妥当!”
说罢,那驿丞才告辞离开。
而章仔钧也终于可以出了驿馆,到汴京大街上走走了。
汴京的驿馆距离汴京的朱雀大街并不远,出了驿馆之后的小巷子,不多远便是。
然而,当章仔钧踱着步子,来到巷子口,便觉得一股臊臭之气,迎面扑来……
而满目所见的汴京朱雀大街,竟恰恰是泉州众人最为鄙视的,那种脏乱差的街景!
只见路上的人、马、车、牛、驴混在一起,乱糟糟的,一点体系都没有。
尤其是,他娘的那些牛、马、驴竟然在当街拉屎拉尿,而且是一边走一边拉。
一会,听到库拉一声,大泡牛屎吧唧,扒在了地上,随后,又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蹄子踩了上去,然后将这些牛屎粘得到处都是!
看到这模样,章仔钧是一点想走走的心都没有了,他可不想跟那些泥腿子一般,在各种粪便上踩来踩去。
就在他准备无奈地折返回驿馆时,突然听到远远地传来一声吆喝:“大军进城了!”
登时,在大街上行走的众人,想被狗在后面追一般,纷纷地往路的两边躲闪。
章仔钧愣了愣,看到许多人在往这处巷子用来,连忙赶紧快步折返往,逃回了驿馆……
他娘的!这算什么大军!在泉州,扬波军从来都是悄悄地来,轻轻地走,平素想在街上见一回都难,从来都是尽量避免扰民……这大军,只能算是土匪、山贼、海盗之流了!
回到驿馆,章仔钧心里一阵愤愤不平,回头一定要给朱宣武好好提提!军队要想打胜仗,那定然是要军纪严明才行的!
想到这一节,他也不再出去了,回到自己住的屋内,向驿丞要来笔墨,开始动笔写起文章来。
只是,他一篇文章还没写好,就听到驿馆外面一阵骚动,不多时,就看到朱友裕推门进来。
只是朱友裕见了章仔钧穿着的一身臃肿的冬衣,愣了愣,连忙歉意道:“朱某刚刚出征回还,没能照顾周全,对不住先生了!”
“将军何处此言!此地驿丞待某极好!”章仔钧拍了拍身上的冬衣道,“这件寒衣便是某请驿丞换的,可是解了某寒冷之苦啊!”
“换衣服?”朱友裕一听,明白了,他横着眼睛,朝那驿丞看过去。
那驿丞连忙站出来道:“章郎身上寒冷,小可便助他去换了件衣服……”
“只是换了件衣服?”朱友裕冷冷地问道。
那驿丞连忙躬身道:“还有些余钱,某暂且提章郎君收着,等郎君需要的时候,便可给郎君置办些寻常要用的笔墨纸砚,和其他一些用度……”
“哼……”朱友裕对那驿丞冷冷地一哼,“日后,章郎君但凡有什么需要,你都必须立即去办理!一应用度支出,某自会来承担!”
见朱友裕似乎动了真怒,那驿丞连忙躬身应道:“诺!”
章仔钧听到这番对白,这才明白,那驿丞只怕欺瞒了自己,心里也有了不悦。不过,既然自己日后还要住在这里,倒是不宜恶了他。
连忙朝朱友裕拱手道:“驿丞所为之事,乃是某请他所为,纵有些许差池,也是善大于过!还请将军莫要责怪了!”
听到章仔钧替那驿丞开脱了,朱友裕这才脸色微微好转:“只是累到先生了!”
章仔钧自然是连声说不累,又是一番客气。
客气完了,朱友裕才说出这次前来的目的,原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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