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顺忠不太确定的话语,刘隐心中的忧虑却更重了。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饶是他智计多端,也一时没了头绪。
这时,又听到前帐开始嚷嚷地吵了起来,无非还是那些端州兵闹着要回端州。
听到其中诸多埋怨之语,刘隐心里一声冷哼,对李顺忠道:“此人还不知道要昏迷多久,要不,先出去见大王吧!”
“善!”李顺忠连忙附和一声,与刘隐一起从后帐出来,到了前帐之中。
众人,见刘隐出来,又停了鼓噪。
刘隐先对李知柔行礼,站回自己的位置。
李知柔才问:“那人可有可能醒来?”
刘隐摇了摇头道:“属下不清楚,不过,就算能醒来,也不是这一两日的事。”
“嗯!”李知柔沉沉地点了点头,这个判断,军医已经有过判断,他不过是随口重复一句罢了,他真正要问的,还是在后面,“众将担心端州城池安危,有想挥师回援的打算。”
“大王!”刘隐躬身拱手道,“若是一张布片、四个字,外加一个不能开口的伤者,就能让数万大军无功而返,想来,卢琚一定会很开心!”
李知柔赞同地点了点头,现在所有的情况都还不清楚,就吵着回端州,如何能行?
若是这是卢琚的诡计,在端州城外布下疑兵,对端州进行骚扰,而刘岩没及时识破呢?
可李知柔还没出声,那几个吵着要回端州的端州将校,开始嚷嚷起来:“某等的妻儿老小都在端州,某等心急如焚啊!还请大王挥师回去救援端州!”
刘隐立即出声驳斥道:“广州在前,端州在后;广州为门,端州是里!某等只需将广州打下来了,那王延兴就算兵临端州城下,也只有退兵一途!集中精力攻占广州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头等大事!”
那端州将军立即出言反驳道:“若是这广州城能打下来,那回不回端州也无所谓了!”
“可现在人家都将城墙让出来了,还打不下来……某看啊!还是乘早回家酸了!”
刘隐衣袖一甩:“某已经想出计策来了!”
那将军却不买账道:“你每想出一条计策来,便损失几千人马!再多想几条计策,某等便都要变成土里枯骨了!”
这话,当真是伤人伤心,打人打脸,一点颜面都不给刘隐留啊!
刘隐脸上一阵白:“火器用法,谁都是第一次,莫非你指挥时,战果好一些?”
听到刘隐这般反唇相讥,那端州将军也是无言以对:他冷冷地一哼,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哼……你的家小远在封州,自然不用操心,某等妻儿老小,可都在端州城内!”
“就算要回师端州,也必须知晓了端州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刘隐自然是继续坚持自己的看法。
“好了!”李知柔终于发言了,“某已经派出斥候,前往牛鼻镇和青岐镇!端州那边到底发生了事,不用太久,就回知晓!”
李知柔先开腔,将争执的双方都压住,然后才有说道:“此刻,大军新败,诸将各回本部,整顿人马!”
听到这话,大家齐声一诺,毕竟,无论是继续攻城还是回师端州,都整饬人马,都是必须的。
见众人没有异议,李知柔才又继续道:“先将人马整饬整齐后,去往牛鼻镇的斥候,就该回返了……到时候,再来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既然李知柔已经有了定论,众将不再多说,齐齐领命,出了中军帐,各回本营。
刘谦父子自然也是回了封州兵的大营:
在广州城下,封州兵一共有两处大营,一处是前进营地,就在广州城墙脚下,依托此前挖掘的壕沟营垒而成。
驻扎有军士八千,是攻城的出发地。刘隐将自己的帐设在此营中。
另外一处,离城池稍远,在中军大营之侧,是刘隐后面逐次调过来的封州兵主力,有四万多人。
封州兵主帅刘谦的大帐,便在这处大营里。
刘氏父子一路沉默着,来到大帐之中,将帐门关上,屏退左右,刘谦才终于开始说话:“你觉得,端州此刻情况或许如何了?”
“孩儿也不清楚,不过,孩儿觉得,端州很有可能,已在王延兴之手了!”刘隐这时,才将自己最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若是王延兴大军攻端州,为何郁江畔的烽火没有反应?”刘谦怀疑道。
“大人不记得,前些日子,广州兵夜袭某军大营之事?”刘隐唉了一声道,“扬波军连军帐大营都能偷袭得手,何况几个烽火台?”
这倒也是……刘谦点了点头,一个烽火台才十几个兵,偷袭难度,低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青岐镇呢?”刘谦又问道,“青岐镇有兵马五千多,就算被偷袭得手,也要有溃兵逃散过来吧!”
刘隐苦笑道:“若是谭宏广降了呢?”
“谭宏广?”刘谦这才也想到那种最坏的可能!那就是着刘隐所说的这个谭宏广!
谭宏广是谭宏玘的弟弟。只是两兄弟历来不和。在许多事情上,经常起冲突。
所以,当刘隐设计杀了谭宏玘时,谭宏广非但没有露出一丝悲伤,还送上红绸钱帛,感谢他。
也是因为谭宏广的配合,刘隐在接收端州时,非常顺利。
投桃报李,随后李知柔到达端州后,刘隐便向李知柔举荐了谭宏广。
李知柔非常欣慰地赞赏了一番后,当即任命,谭宏广为端州行军司马,是名义上端州兵的头。
只是,无论是李知柔还是刘隐,其实始终没有当真信任过他。
当李知柔要领端州兵出征广州时,让刘岩守端州,而不是更熟悉端州的端州行军司马负责此事,就是最明显不过的表现!
可大军进发后,又以谭宏广与卢琚有旧为由,不让他领端州大兵来广州,而只是领了三千多人,在青岐镇当转运使。
这自然也是明目张胆地防着他!
可即便如此,谭宏广竟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怨言。
一直以来,他负责的转运工作都进行得极好,没出一丝差池。
经历这么多,哪怕刘隐还是对他不放心,可李知柔和刘谦,却是放下了对此人的防备。
当刘隐将驻扎在青岐镇的封州兵大部调走,只剩下了两千的时候,李知柔和刘谦,一致让他当了青岐镇大营的统领。
也将那两千封州兵的节制之权,交给了他。
若是他投降了王延兴……刘谦不禁一个寒颤,广州城下将近八万大军,可都要绝了后路。
刘谦还不死心,又问道:“那为何,军粮一直都在源源不断地运来大营之中?”
“那么久都忍了,还怕多忍几天吗?”刘隐摇头道,“等牛鼻镇的消息一到,便可知端倪!”
是啊……牛鼻镇跟青岐镇距离那么近,总会有些消息吧。
想到此处,刘谦心中忐忑地往西方看去,就好像,他的目光,能穿透大帐,直视远方飞奔而来的斥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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