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列兵士突然拥入正厅,众属官心头无端端地冒出一阵不安。
卢琚,是想干什么?
见众人不安的模样,卢琚嘿嘿地一阵冷笑:“非常之时,某不得不行非常之策。”
“广州之局面须得集齐众人之心力,才能度过。”卢琚不用质疑地说道,“每人,至少想出一条对策,便可出这门!”
众属官一听,这是逼自己表态啊!
若是所说之话,不合卢琚的心意,只怕就要性命不保了。
可若是顺从了卢琚,小命虽然暂时保住了,可气节有亏,比死了,又能好多少?
众人齐齐噤声,却始终无人开口。
“想来,大家都要寻思片刻,某能理解。”卢琚的视线,冷冷地从众人身上扫过,“不过,终归有人思维更敏捷一些!”
“你!”卢琚手指头直直地指向一旁的行军司马,“你身为行军司马,想来,思虑在众人之上,你先说来听听!”
行军司马是节度使的上佐官,主管军事,是刘崇龟属下最重要的佐官。只是这个行军司马却是个文臣,手下无兵时,并无缚鸡之力。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某愧不能随使君就戮,卢将军想杀了某,请便就是了!”
“哈哈!刘司马严重了,既然刘司马一时还没想明白,还请司马到侧室思索片刻。”卢琚狞笑着说道。
说罢,就有两名军士过来,将行军司马押走。
可才走出去,就听到侧边传来“噗”的一声,似乎是利刃割裂布帛的声音,随后,便是一声闷哼。
众人心里一凉,那行军司马,怕已遭了不测。
紧接着,卢琚把视线朝一名陈姓判官看来。
那陈姓判官,手一直都在微微地发抖,见卢琚看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奴但凭将军吩咐!唯将军马首是瞻!”
“是留后!”卢琚微笑着纠正道。
“是!唯留后马首是瞻!”那判官连忙改口道。
“很好!来人啊!送给陈判官一瓶好酒,给他压压惊!”卢琚哈哈大笑一声后,对那陈判官道,“你可以回家了!”
那判官听言,急忙返身,在一众鄙视的目光中退了出去。
目送陈判官出了正厅,卢琚把视线转向另一名姓仇的判官身上。
那名判官张口大骂道:“想让某卑躬屈膝,卢琚你做梦!某身为大唐之臣,岂可为贼所迫?”
卢琚也懒得多说,手一挥,便有兵士过来,将那判官抓住拖走。
看着这名判官也惨遭不幸后,卢琚的视线继续望下移动,这时,刘崇龟的掌书记刘仁道,却自己上前一步:“留后且慢,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掌书记在节度使的一众属官中,职位并不算很高,按顺序,暂时还轮不到他。
这刘仁道却是自己跳出来了?还称呼自己是留后,这算是主动投效?
“掌书记请说!”卢琚笑道。
“留后可能有所不知,就在昨日,刘使君已经派了信使出城,请麾下众牙将回广州议事!”掌书记在佐官中,位置不算高,却掌管文书进出,事关机密,自然知道许多秘密。他既然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假。
卢琚一听,大惊:“某为何不知?”
刘仁道躬身道:“因为,使君要众将领兵过来,自然是不会跟留后说明了!”
卢琚一听,心中大叫不好,若是众将齐聚广州城下,而刘崇龟又在城中主持,自己除了束手就擒,还真是没有他法了。
然后又直呼侥幸,还好,刘崇龟已死。
果然是先下手为强!
现在,就算是众将,领了数万大军过来,可没有了刘崇龟,又能如何?
卢琚嘿嘿地一笑,“既然使君已经让众将军过来,那便来好了!”
刘仁道躬身道:“众将军旗下,虽然也不乏强兵悍将,可比起留后亲领之兵,自然是大大地不如。”
他先是赞了一声后,又道:“可若是众将来到广州,见留后治下,政通人和,便直接诚心归顺,岂不是更妙?”
刘仁道的意思,卢琚自然是听明白了,不就是劝自己不要杀人了吗?他哈哈笑道:“掌书记果然会说话!如此,某也不再强迫你等,你们各司其职去吧!”
众人一听,齐齐地感激地朝刘仁道看去,如蒙大赦,鱼贯出了正厅。
只是,行军司马和一名判官之死,却是让两个之职空了出来,卢琚让马明担任行军司马,而那个判官的空缺,倒是可以考虑给王秀儿。
将众属官遣散后,他便派了人去将秀儿请过来。
而报信之人,才到随园,就见秀儿已经备了礼品。她随信使进了节度使府,呈上礼单后,向卢琚道贺:“秀儿贺喜留后,荣登尊位!”
可卢琚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小姑娘手里的能量有多么惊人,他不敢托大,拱手道:“此事,还多亏了王掌柜的谋略。”
“另外,若非掌柜之力……”卢琚留了半截话不说,其后的意思,自然是想说若不是王秀儿之力,想刺杀刘崇龟,怕是没那么容易。
谁知秀儿却出言道:“使君不幸,难道不是身患恶疾,才为陈家所趁?市井之间有些谣言,总是难免的,可上报天子之时,总是要给天子一个明晰的交代!”
卢琚眼前一亮,接话道:“诚然!南方瘴气极重,最是易发恶疾!使君本就有疾患在身,听闻治下陈家,竟然胆敢劫掠贡品,怒火攻心,不幸逝世!”
秀儿才又道:“刘使君忠君爱民,为大唐官员楷模,留后将使君的牌子举得越高越好!”
卢琚连连点头:“对于一个死人,倒是不用吝啬赞词!”
他连忙将马明和刘仁道叫来:“刘使君,不幸身患恶疾,却听闻陈家胆敢劫掠贡品,前往问罪之时,怒火攻心,不幸辞世!”
“使君临终前,指认某为留后,命某,继其遗命,为天子镇守南疆!”
“你们,便以此为内容,分别准备给天子的奏书和在城内张贴安民告示!”
马明和刘仁道一听,目瞪口呆,这刚刚还说,是被陈家刺杀的,怎么就变成恶疾了?不过两人都不敢追问,连忙应道:“喏!”
“使君在广州之时,日日为天子操劳,功德无量!某定然回继其风骨,为南疆基石!尔等,明白?”
这意思,是抬高刘崇龟,达到抬高自己的目的?两人会意,躬身称:“喏!”
两人领命下去了,卢琚才回过头来,对秀儿道:“还是王掌柜思虑周详,某险些便给了他人口舌之机!”
“如今,节度使府中,需要延请一位贤能为判官,不知,王掌柜,可有推荐之人?”
秀儿一听,知道这是给自己的报酬,也不客气,道出一人的名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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