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不大不小,传来淅淅沥沥的响声。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处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黑发男生手里拿着伞,合起伞后能看见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估计是被冷风吹得太久了,袋子里的热气凝成水珠滴到了包子上。
嗯?
时玉眼睛一眯,盯着男生的背影看了两秒,忽然道:真的不用,妈妈。我同学已经帮我带饭回来了,不信我给你听听。
沈拓在门外放好伞。
外面的雨看着不大,实际上细密不断,被风吹的斜着刮,全都淋到了衣服上。
他头发有些湿,额前碎乱的黑发勾勒着狭长漆黑的眼睛。
刚放好伞直起身,身后便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
因为刚睡醒而有些哑,轻轻地,声线干净清冽。
沈拓,我的饭呢?
捏着塑料袋的指骨一紧,沈拓眼中掠过一丝冷意,这又是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方法?
他抿唇转过身,凤眸深处压抑着极深的厌恶。
座位上,手里拿着手机的少年正看着他。
他脸色有些苍白,眉眼恹恹,没什么精力的样子,冲他张开手,意思很明显,要他手上的饭。
宴少爷现在两个包子也不放过了。
沈拓心中暗讽,捏紧袋子一步步走向前,停在少年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张病怏怏的脸,黑眸翻滚着深潮。
时玉不想管沈拓这会儿在想什么。
男生眼里浓郁的墨色浓的快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一看就知道没在想他什么好。
他没力气解释,电话里的盛敏正等着他将同学带的饭给她听一听。
不再等沈拓把包子递过来,他就着沈拓捏着袋子的动作,把手机朝前放了放,另一只手随意的敲了敲塑料袋的表面。
细微的声响顺着电流传至另一端。
窸窸窣窣。
盛敏顿了顿,哦了一声。
时玉垂下眼睑:妈,这下你信了吗?
盛敏:妈什么时候不信你了?但是塑料袋装的饭菜会不会不干净,现在这细菌很危险的,哪里都能感染。你从小脾胃就不好,吃多了这些小心闹肚子。
那您说吧,时玉叹了口气:我该吃什么?
盛敏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妈妈饭都做好了,今天正好你舅舅在咱们家,我让他给你送过去吧?
时玉没说话。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有些明显了,她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句:宝宝,你觉得呢?
宝宝两个字顺着电话的声响传入耳廓。
沈拓黑眸一动,朝身下看去。
面前的座椅上,黑发少年眉眼厌倦,像是提不起兴趣似得,眼尾垂坠着,纤瘦的身体塞在宽大的制服内,弯垂的脖颈线条柔软修长,露出来的皮肉白的晃眼,细腻光滑。
攥着手机的手腕纤细伶仃,细的好像只有一层雪白纤薄的皮肉覆盖着,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嗯,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他的情绪显而易见的差了下来,鸦羽般纤密的乌睫垂覆眼睑,洒下一片阴影:让他来吧。
他?
莫名的,沈拓顺着他的声音在脑海里思考了一瞬。
他是谁?
什么样的人,能让宴时玉这样的霸王露出这样的神情。
挂了电话,时玉收起手机看向窗外。
窗外雨势渐大,树叶被斜风吹得七零八落。
走廊上吃完饭的同学们陆陆续续从食堂赶回来,一边抹着身上的水,一边骂骂咧咧这狗天气。
系统,他垂眸问道:盛悬会来吗?
系统思考片刻,说:悬。
时玉沉默片刻:好烦哦。
系统又对他道:注意人设,你刚刚听到盛悬要来后的反应明显不对。
时玉叹口气,恹恹的趴在桌子上:知道了。
盛悬,原主的舅舅。
同时也是原主极度憧憬仰慕的对象。
原主因为自小体弱,便格外的憧憬强者,盛悬身为这一届盛家的家主,运筹帷幄,深沉老练,从小便是原主敬仰钦佩的对象。
但凡是盛悬说过的话,原主必定会将其当做座右铭一样牢牢的记住;盛悬做过的事,原主哪怕被嘲笑不自量力也要去尝试。
他如此渴望能向着盛悬靠近,换来的却是盛悬的冷漠与反感。
在见识过原主性格中扭曲骄纵的一面后,盛悬对原主更是敬而远之。
如果不是盛敏坐镇,可能连见都不愿意见原主一面。
盛敏知道自家儿子的小心思,才会在刚刚借着盛悬的名头提送饭的事。
她也清楚,时玉永远拒绝不了盛悬。
在座位上看了十分钟剧情,差不多熟悉原主与盛悬之间的相处模式后,时玉才起身,准备去楼下等盛悬。
教室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嗡嗡的说话声顺着细微的凉风传入耳廓。
冷死了,什么鬼天气。我鞋全湿了。
我也是,都是泥。
时玉望向窗外,教学楼前的空地上此时已积起一层雨水。
怎么了?系统问。
时玉拧着眉:好脏。
系统:?
就一点水。
哞哞雨。
哞哞水。
时玉抿唇,加重了语气:我没带伞。
今天雨下的突然,不少同学都没带伞,时玉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顿了下,系统说:那这一定是上天给你的机会。
时玉:嗯?
沈拓带伞了,系统很有反派系统的觉悟:咱们抢他的吧。
你这个ai就很离谱。
人物设定拿捏得死死地。
时玉顺着它的话看向沈拓。
沈拓正坐在座位上边吃包子边看书,清瘦颀长的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校服,却不显臃态。
他垂着眼,清冷的眉眼狭长上挑,苍白的面孔上瞳色的乌墨般纯正的黑,睫毛浓密,根根分明,仔细看下,时玉才发现他左眼的眼尾竟然还坠有一滴泪痣。
浅浅小小的一粒,坠在苍白隽秀的脸上,格外的禁欲冷淡。
沈拓中午就吃包子?没了热气的包子看起来硬邦邦的,光是看着时玉就忍不住皱起眉。
嗯系统说:沈拓现在应该吃不起其他东西。
母亲重病离世,父亲欠了高额赌债。
沈拓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加深自身的筹码,去搏一个能活着的未来。
只可惜这唯一的出路,也被原主活活堵死。
时玉不适的移开视线,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才朝沈拓伸出手,居高临下的扬了扬下巴:把你的伞给我。
嘴里冰凉的肉馅混合着干涩的面皮难吃的令人难以下咽,沈拓面无表情的大口咀嚼着,吞下这口食物,眸底酝酿着深浓骇人的黑色。
他没有动,声音冷淡:在门外。
时玉问:门外哪儿?
黑色,上面写着中国银行。出现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