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
长老们平时开会的会议室内,坐满了人。
八大长老中,除了带队前往玛雅新城参加葬礼的七爷之外,都齐聚一堂。
以往开会时,最中间的那把椅子,是空着的。
李家村的村长和大长老,也只能分列那把椅子的左右。
今晚——
李南方却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他凭什么能坐?
因为这把椅子,本来就是他坐的!
这是宗主的金交椅——
此时,李南方面前的烟灰缸内,堆满了烟头。
披着白色大氅的闵柔,坐在他身边;多次想劝他少吸烟,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男人在开心,悲伤时喜欢喝酒;但在遭遇棘手的问题时,却只想吸烟。
闵柔的左手边,坐着个中年美妇。
她的年龄,比闵柔明显大了不少;从眼角细细的鱼尾纹,就能看得出来。
即便有杨逍亲手研制的“护肤神品”,年龄比李南方还要大的沈轻舞;也不再是三十多年前,那个比谁都半吊子的丐帮帮主了。
如果不是这件事,牵扯到了沈家的女人;沈轻舞是绝不会,火速赶来四九城的。
这要是搁在三十年前,休说沈碧蓝只是沈家的旁支了;即便是嫡系大小姐,被卷进这种级别的“绯闻”中,她也不会理睬的。
自从得知侄女花夜神,刚出生就被沈家当做棋子后;沈轻舞就对沈家,没有任何的好感了。
要不然,沈轻舞身为沈家最核心的嫡系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去当叫花子头?
又怎么会在三十年前的沈老临终前,依旧痛骂他冷血老不死?
但现在——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是做了祖母的人后;脾气性格改了很多,真心不希望娘家,会成为这个“国际绯闻”的中心。
即便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呆在八百;这才和花夜神一起,火速赶来了四九城。
李南方把烟头,再次按灭在烟灰缸内后;抬头看着沈轻舞,淡淡地说:“轻舞,你现在立即给沈星辉打电话。要求和沈碧蓝,直接通话。就问她一个问题。她,究竟有没有和麻生,和籁高有那种苟且关系。不用怕冒犯沈家。你就告诉沈星辉,就说是我李南方让你问的。”
“还不用抬出你的名头。”
沈轻舞冷冷的说着,拿起了手机。
她和李南方明明有了个儿子,也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可每次和他说话时,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
不过据贺兰狐狸在外嚼舌头时说,沈轻舞和李南方在卧室里的无耻样;可谓是冠绝八百众夫人之首;她之所以在外对李南方冷冰冰的,无非是抓紧男人的一种手段罢了。
至于是不是这样——
谁知道呢?
反正在外面,除了杨逍一瞪眼,就能让这娘们低眉顺眼的之外;就没谁,敢和这娘们硬刚了。
沈星辉也不敢。
在很多人眼里,早过古稀之年的沈星辉;那绝对是受人尊敬的长者,即便楚老看到他,也得主动弯腰。
可沈星辉在沈轻舞面前——
“沈星辉,我是沈轻舞!现在给你三十秒的时间,让沈碧蓝那个该死的臭娘们,接我的电话!”
沈轻舞冷冷的说:“晚一秒,你明天就可以去火葬场了。”
她说完,压根不等沈星辉说什么;就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随手打开了免提。
满屋子的人,听她这样和沈星辉说话后,都低下了头。
闵柔更是莫名的想笑——
十七秒后。
一个有些沙哑的女人声音,从手机内清晰的传出:“姑奶奶,您找我?”
“你一个保姆生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喊我姑奶奶?”
沈轻舞不但说话时的声音冷,表达方式尤其恶毒。
沈碧蓝听后,会是什么感受?
沈轻舞在乎吗!?
她只在乎:“我就是问你!你有没有和那两条东洋狗,暗中苟且过?”
不等沈碧蓝有什么反应,沈轻舞又厉声说:“你敢对我撒谎!我把你的皮,一寸一寸的割下来!”
闵柔满脸的忍俊不禁,瞬间僵硬。
花夜神目观鼻,鼻观心。
七大长老在喝水。
李南方又拿起了香烟。
可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清晰的听到了;沈碧蓝的声音,自手机内传出:“我,没有!”
沈碧蓝的声音,无比的坚决。
更愤怒:“凭什么那个丑比玩意,肆意诬陷我的清白后!你们所有人,都相信他放出来的狗屁!?”
虽说沈轻舞极少回沈家,但她在沈家的地位;唉,怎么说呢?
反正如果沈碧蓝不是委屈到了极点,是绝不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
沈轻舞却没生气。
反而长长松了口气。
无论怎么说,她都不愿意沈家的名声受损。
沈轻舞手指一划,结束通话后,端起了水杯。
她只需确定,沈碧蓝是被李骁诬陷,就好。
接下来李南方会有什么安排,她就不关心了。
李骁是她儿子的哥哥;沈碧蓝却算是她的娘家人。
那么当李骁和沈家,发生最正面的冲突时;沈轻舞能做的,就是旁观。
闵柔却皱眉:“我首先声明,我绝不偏袒任何人。我只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来发表我的看法;在我看来,骁哥儿不可能为了红叶信息,就诬陷一个女人清白的这种事。”
沈轻舞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如果说沈轻舞,对沈家还有几分“香火之情”;那么花夜神却半点也无;不然也不会说:“更不能排除,沈碧蓝退无可退,只能咬牙死抗到底的可能性;不过,除非骁哥儿能拿出足够让人信服的证据。”
沈轻舞皱眉:“夜神,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希望沈家的女人,会做那种恶心事?”
“我不希望。”
花夜神看着她,认真的说:“但我更相信,骁哥儿不是那种;为达目的,就不惜诬陷女人清白的人。”
沈轻舞——
片刻,轻叹:“我也相信,杨棺棺之子,绝不是那种人。问题是,证据呢?他又是为什么躲起来?”
李南方忽然没头没脑的说:“李修嗣,现在四九城。”
李修嗣是谁?
沈轻舞等人,虽说没见过他,却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
知道他现在龙墟,担任厂公一职;专门给李骁,做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可李骁当前藏在四九,还要参加后天的豪门盛宴;李修嗣身为他的“锦衣卫头子”,也来到四九等待他的随时召唤,那不是很正常吗?
李南方,有必要特意突出李修嗣在四九?
李南方继续说:“昨晚事发不久,就有人看到他去过快乐号小旅店。但随后,他就像李骁那样,彻底消失了。尤其他所经过的痕迹,在天网系统中,也被抹掉。这证明,李骁身边的黑客,在帮李修嗣掩藏痕迹。”
他端起水杯,继续说:“根据沈碧蓝等人说;李骁昨晚在诬陷他们时,特意提到过处于城郊结合部的快乐号小旅店;我们假设,沈碧蓝确实和籁高,在那边苟且过;那么,无论他们当时乔装打扮的多高明;但在他们所居住的房间内,势必会留下一定的痕迹。”
“今天凌晨,我也派人去过快乐号了。”
“快乐号说白了,就是按小时计费的小旅店;每天大约有,至少十对以上的男女,去那边约会。”
“那种小旅店,本身就不是太在意卫生质量。”
“我的人,彻查了所有的房间。”
李南方喝了口水:“除了201客房之外,其它客房内的被单,已经一周没换了。”
闵柔忍不住问:“201客房内的被单呢?”
李南方笑了下:“换的是新的。神奇的是,旅店老板也不知道,原先的被单去了哪儿;我的人在201,发现了一对偷的男女。不过,我让我的人写报告时,却说201和别的房间完全一样。”
始终沉默的大长老,发言:“宗主,你是说;昨晚事发后,李龙主就让李修嗣,赶去快乐号;查到什么后,拿走了201的被单;而你在派人过去后,则故意向外放出风声;在那边,并没有查出任何的疑点;这样,沈碧蓝如果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更有底气硬撑了。”
沈轻舞的脸色,巨变!
李南方冷冷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大长老:“是的。现在我已经基本确定,李骁在布局;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修嗣昨晚也已经去过索康技术、也就是麻生一片的办公室了;也许,他已经拿到了最直接的证据。毕竟在麻生的地盘上,他只会更不在意。”
“李骁明明攥有沈碧蓝和麻生,籁高俩人的苟且视频;却依旧派李修嗣,拿走快乐号和索康技术的证据;其实就是在给某些人,下连环套。”
“所谓的连环套,就是他拿出视频后;沈碧蓝等人会极力否认,说那是合成的。或者,找人演戏的。”
“对她的抵死不认,李骁可能会无计可施。”
“但当对手以为李骁无计可施,重新嚣张起来时;那两个地方的证据,就会砸到他们的脸上。”
“视频可以合成,也可以找人演戏。”
“但人在剧烈运动后,留在床单或者什么地方的某种液体;却能经过最科学的基因鉴定技术,确凿无疑。”
“轻舞,我让你给沈碧蓝打电话。”
李南方说到这儿,顿了顿;低声:“那是给沈家,最后一次机会。”
沈轻舞满嘴的苦涩。
李南方虽说也不知道李骁在哪儿,父子俩人更没有事先协商过什么;但仅仅是因为,李南方发现了李修嗣的踪迹,他就分析出了这么多!
也许——
李南方的人,能发现李修嗣的踪迹;也是李骁故意而为之!!
或者干脆说,这是李家父子的默契配合!!!
要不然,凭借李骁身边那个神秘的顶级黑客;要想抹掉李修嗣的蛛丝马迹,堪称轻而易举。
李南方分析出李骁的计划后,之所以犹豫这么久;才让沈轻舞给沈碧蓝打电话,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想给沈家最后一次机会。
可惜——
沈碧蓝咬牙,死抗到底!
她不但会害死自己,连累沈家名声受损;更为李骁在豪门盛宴的反击,提供了最佳突破点!!
沈轻舞缓缓站起来:“李南方,我今晚连夜返回八百。这边的所有事,都不要告诉我了。”
她虽然不知道李骁的全盘计划;可从搜集证据这一点来看,就知道所谓以沈家为首的豪门,要想在豪门盛宴瓜分龙墟的财富,那就是他嘛的一个笑话!
估计那些豪门,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准备良久,耗费心机才摆出的大阵仗;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沈碧蓝,给彻底拖垮。
沈轻舞没脸再滞留四九。
只是她刚要走——
大长老淡淡地说:“今晚参会的所有人,在二月初五傍晚六点之前;都不许,离开李家村;所有的手机,都上缴。”
沈轻舞——
蓦然回首!
语气阴森:“怎么,你担心我会向沈家告密?”
大长老没说话。
沉默,有时候就是“你说对了”的意思。
沈轻舞的姑奶奶脾气上来了:“老东西!就凭你也敢强留我?如果,我非得走呢?”
她的话音未落——
会议室的门开了。
一个更加森冷的声音,传来:“你敢走一个,试试。”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这是父子之间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