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理反应极快地冲上去拍了拍顾澄风的背，又递过去一瓶水给他漱口：“是不是打架的时候受伤了？”
他说这话时微微垂眸，掩去了眸中的阴戾。
还是没能保护好他。
该死。
顾澄风没觉察到喻理的心绪涌动。
他灌了两口水还是压不下这股恶心感，蹲在草丛里又干呕了一会儿，终于喘过气。
这种感觉……
又没有受伤，也不是哪里绞痛，就是单纯地犯恶心。
他虚脱地站起来，脸色比刚运动完时白上两分：“没有受伤啊，奇怪了。”
喻理帮他把空瓶扔进垃圾桶里，顺手捡起顾澄风扔在地上的书包，回来后把手掌心搓热了捂在他小腹处，眼底的焦虑溢出：“先下山做个检查。”
喻理的手掌隔着一层布紧贴着顾澄风的肌肤，带来一股暖意，确实缓解了一点难受。
不过顾澄风不大习惯，大大咧咧地拍开喻理的手：“这么挨着也太痒了，走吧，下山。”
喻理道：“我背你吧。”
顾澄风看他一眼，笑出了声：“就你这小身板还想背我。我怕背到半路把你折断了，到时候还得先送你去医院。”
他大手一挥，先往前走：“走了。”
喻理只得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走到半路遇上老师，看见他们二人就叫住：“刚才走了两个，你们也要下山？”
顾澄风点头：“是啊，老师，我估计是胃病犯了，恶心想吐的。”
老师疑惑地看着顾澄风：“是吗？”
明显不太相信的样子。
喻理举起手机给老师看挂号的截图：“老师，您看，我号都挂好了。”
老师这才放行：“行，你们注意安全。”
两个人走下坡一截路后顾澄风抗拒地问：“你真挂号了？我看用不着，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估计我就是缺觉了。”
喻理看他一眼：“缺觉能缺到吐吗？”
顾澄风：“……”一时间居然接不上话。
他的背包被喻理拎在手里，出于转移话题的目的，他轻咳一声：“把包递给我，有点饿了。”
喻理乖乖把背包打开递过去。
顾澄风之前把甜食都送人了，现在书包里还剩两盒寿司，几包肉干，几包咸味儿饼干。他随意拿了袋肉干打开，闻见一股肉味儿之后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呕……卧槽。”
“还是去医院吧，哥。”
顾澄风这下没脾气了，蔫儿巴巴地点点头。
……
omega专用医院。
医生拿着检测单出来，对着伸长了双腿坐在椅子上等候的年轻omega道：“恭喜你，你怀孕了。”
顾澄风：“！！！”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没听清楚：“医生，你刚说我怎么了？”
医生十分理解地重复了一句：“我说，你的不舒服不是由于肠胃问题引起的，是激烈运动引起的孕期反应。检测结果显示，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说着把手中的检测单递了过去。
顾澄风这下听清楚了，但脑子里嗡嗡作响，几乎没法思考。
这事儿跟他刚知道自己是omega时造成的冲击差不多。
他捏着检测单，混乱地自言自语了句：“可是那天明明就没有……”说着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喻理。
喻理的表情比他更精彩。
震惊、无措，甚至还夹杂一点苦涩。
深潭般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条巨龙在绝望地嘶吼。
和顾澄风的目光对上后，喻理闭了闭眼，艰涩地开口：“哥，你是不是和别人有过。”
顾澄风没细想他这副被人抛弃的表情口吻是为什么，瞪他：“什么啊，我就那天跟你那什么过一次，不是只那什么了，没最终那什么吗？”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顾澄风实在没法把那几个字说出口，但喻理显然阅读能力卓绝，迅速理解了他话里的含义。
瞬间春暖花开，百鸟争鸣。
喻理一展苦涩的面容，眼睛顿时亮得跟巨龙找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藏似的，“哦”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雀跃与欢欣，转头跟医生说：“李医生，澄风他只跟我发生过一次关系，期间我们进行了普通标记，没有最终标记，所以理论上应该不存在怀孕的可能性，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顾澄风看他这么镇定自若地说出口“标记”“发生关系”这样的字眼，感觉脸上热得要爆炸了。
医生“咦”了一声：“没有最终标记？这倒是确实罕见，这样，你们俩一起来做个检查吧。”
两个人到检查室做完检查，医生很快拿着结果出来。
“找到原因了。”医生把结果递给他们，“我给你们做了一个简单的信息素匹配，结果发现，你们俩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9%。”
医生的语气里透着不可思议：“研究表明，当信息素匹配度超过一定阈值时，怀孕的概率会大大提升，是有可能不经过最终标记就怀孕的。你们的情况再度证实了这一研究结论。这在生育率如此低下的今天，堪称是一个奇迹。”
他看出这两个年轻人没什么经验，尤其是那个怀了孕的omega，得到结果时眼里只有震惊，完全看不到半点喜悦。因此，在他们离开前，医生斟酌着还是提了句：“每个生命都是来之不易的，希望你们能善待他。”
omega一副被抽了魂儿的样子，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反而是他身边的alpha，转头跟他认真地道：“谢谢医生，我们会的。”
两个人出了医院，站在马路上，顾澄风还没回过魂来，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问喻理：“我真有了？”
喻理拿着检测单读：“这上面说，囊内可见胚芽8毫米，孕早期声像。是真的。”
顾澄风比了比手指：“8毫米才多大点啊。”
看上去不怎么开心。
喻理牢牢盯住顾澄风的小腹：“哥，你是怎么想的？”
声音微微有点颤抖，透着一股子遮掩不住的恐惧。
他知道，这个孩子并不在计划之内。
顾澄风不想要他。
顾澄风很茫然：“啊，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喻理小心翼翼地，带着诱哄的口吻：“要不我们先回去，把事情告诉叔叔阿姨？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草率地决定，对吗。”
“行吧，我先联系下我妈。”
通讯拨出去不到两秒杜琴筠就接通：“风宝，你今天不是跟同学郊游去了吗，有事情找妈妈？”
语气温柔得顾澄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赶紧道：“嗯，是这样的，我突然有个问题想跟你讨论。”
“说吧，”那头小心地问，“是大二分专业的事儿吗？”
“不是。我问你啊，既然我是个omega，你和爸爸有没有考虑过，以后我会生出一个小孩？”
“怎么了……”杜琴筠生怕答错，含糊地把话题抛了回去。
“如果我生了小孩，你们会开心吗？”
“当然会开心了，你的宝宝会是我们顾家最珍贵的宝贝，我和你爸爸会用最大的喜悦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哦。”顾澄风面无表情，“那恭喜你们，你们即将提前感受到这份喜悦了。”
“哐当”一声，通讯器那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地上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