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顾晚秋直接被推进去了手术室,三个月不到的胎儿本身就不稳定,更别说被人这么用力的一推直接撞上肚子。
她身上全是血,医生脱下她身上粘稠濡湿腥味的裙子,给她换上宽松的病服。
她早上刚来检查过,医院里还有她的档案,给她做手术的恰好是早上给她听诊的医生。
医生知道顾晚秋麻醉过敏,贸然用麻醉可能会更危险,只能尝试着用其他止痛的药物,但显然是不行的,根本不能完全止痛。
顾晚秋已经痛的晕了过去,浑身汗淋淋的,躺在那儿似乎就吊着最后一口气,呼吸薄弱,心跳也有降慢的趋势。
三个月的胎儿已经有些成型了,如今流掉,需要用点药物等身体自己排出来,或者使用工具。
显然顾晚秋的身体没办法自己排出,要是让死胎在肚子里面留久了,是很容易大出血造成生命危险的,医生只能做小型手术,就是没麻醉剂。
好在顾晚秋肚子里孩子很小,取出来不算难事,要是顾晚秋一直这么昏睡中,那手术过程还算顺利,可她偏偏在过程中醒了过来。
身下撕裂般疼痛,腹部里的内脏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搬离了位置,她痛到只犯恶心,想要动弹,但身上被束缚约束带捆绑着,好似被十几个人硬生生压住一般,动身体是肯定动不了的,只能动动手指和眼睛,她眼睛用力睁开,困,太困了,这种感觉就好似鬼压床一般。
仿佛有一双手在按住她的眼睛,告诉她,快睡吧,不用醒过来。
她很想遵从本能睡过去,一睡不起,但又一道声音传来,告诉她千万别睡,这一睡她会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腹部里的钝痛提醒了她,她的孩子……
她后知后觉的回过了神,想起来了,她被刘子博带去了俱乐部酒店房间,然后她撞在了柜子上,腹部剧痛,身下一股股鲜血流了出来,她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动弹不得。
而现在她的孩子要消失了,她想她是舍不得这个孩子,她想要留住。
“我……”顾晚秋一张嘴声音就哑到不行,喉咙里很干,一股药物的苦涩味袭来,周围里冒着冷气,好冷啊……
“我想要留下这个孩子,能不能帮我留下来……求求你们了……”顾晚秋少有求过人,她声音实在是太沙哑,张嘴说话的时候几乎听不到。
只有离她最近的主刀医生听到了,“顾小姐,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你不要难过,以后还会有的,你想想你今天上午来的时候,不是也准备想要打掉吗?你还年轻,孩子的爸爸也死了。”
是啊,这个孩子是厉谨行的种,她多讨厌厉谨行,以后孩子生下来,要是长着一张和厉谨行相似的脸,她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成为一个好的母亲吗?她又真的适合做母亲吗?她能抚养好一个孩子吗?她就是单亲家庭,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难道要让肚子里的孩子跟她一样,走她的路?
何况她天生性情凉薄,根本不适合要孩子,这个孩子不是爱情的结晶,他是仇恨的火苗,刚烧起来的火就得扑灭。
可她这一刻还是舍不得他,想要留在这个孩子。
她情不自禁地说出来了心里话,却被医生这些话打回现实。
她知道她肚子里的那颗幼苗没有了,还没来得及开花结果,就静悄悄的死了,再舍不得又怎样?
血肉顺着身体流了出来,她能清楚感受到,那个孩子脱离了她的身体。
身体还是很痛,可这个时候心痛大于了身体上的痛,她闭上眼睛,从头到脚都麻了。
整个过程非常的紧张,好在手术很顺利,顾晚秋被送去了病房,她身体营养不良,怀孕这段时间孕吐,吃不好睡不好,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吸收她身体的营养,能养到三个月,已经是个奇迹。
顾晚秋这会儿刚流完产,等醒过来后肯定会感到头重脚轻,低血糖加营养不良,配合着她身体情况,医生开了很多药,一天时间下来手都在输液。
手背上的血管都凸了出来,因为输太多液体,一双手冰冷,整个手背到最后都高高肿了起来,那根插进血管里的针,看着就疼。
顾晚秋一时半会儿的怕是醒不过来,两边的医疗仪器,显示她没有生命危险,情况算正常。
刘嫂在一旁忙手忙脚根本坐不住,时不时的盯一下挂在上面的输液袋,担心液体流完,血回到管子里,一会儿又捂住顾晚秋冰冷的手,看到她嘴皮干了,还要用棉签沾水打湿她的唇瓣。
这一刻,她仿佛是把顾晚秋当做了自己的亲闺女。
除了刘嫂外,病房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何添和周毅。
两人在病房里面面相觑,医院这地方,哪怕呆再久再舒适,那也是住不惯的,病房里的安静是跟家里不一样,一边压抑一边是舒适。
顾晚秋住的是单人间,算是vip病房了,什么东西都齐全,除了空气有些闷有点消毒水味道外,并没有其他味道,有空调,有电视,还有单独的卫生间洗漱区,每天都会有保洁阿姨来打扫卫生,垃圾桶里一有点垃圾就会被收走。
何添靠着窗户边看着楼下,询问身旁的周毅:“你说这人是怎么想的?次次吃亏次次不长记性,都这样了,还帮着她,忘不掉她……这要换做是我,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要是死了我还开心的睡不着。”
何添凑到周毅小声又说,“你说老大是不是本质上就有些受虐?就喜欢这人对他若即若离,对他越狠他就越喜欢?”
周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要不,你试试?”
何添稍稍想了一下,立即摇头:“算了,我不可不敢试。”试试就成逝世了。
“你啊,每次都是嘴在前面脑子在后面,什么话都要先动了脑子再说,谨言慎行,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