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优被他抱的有点懵,宋从极什么时候来的?
安王这个大嘴巴居然把她的行踪泄露出去了?
等等。
不对。
白优明显感觉到宋从极此时状态不对。
他不是那种会突然拥抱她的人,而且他语气里的激动毫不掩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他与安王的对话,白优脸色一沉,一把将宋从极推开,冷漠地开口道:“宋大人,还请自重。”
宋从极脸上的喜悦还来不及展开就被她一句话浇灭了。
他忽然无比后悔,多此一举非要找安王演那一出戏做什么!!
他怔愣在原地半晌,强行把那股激动压了下去,对她开口道,“听闻霜城戏云楼今天开演,我们去看一下吧?”
看戏?
白优莫名其妙。
她忽然出现在这里,他居然不好奇?
他在搞什么?
白优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的想法,想说什么,宋从极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走吧。”
语气里没有一丁点商量的余地,拉着她就直接出了门。
白优一头雾水,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于是也就任由他拽着自己一路去了戏云楼。
戏班子因为是绕着大盛国各处边走边演,这几日正好到了霜城,那些喜欢听他们戏的人早早就来占了位置。
戏台下面人满为患,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没有坐的地方了,宋从极倒是丝毫不介意,拉着她在后台附近的墙角站着。
今天这一出戏是《还魂》,讲述一个含冤而死的少女借尸还魂报仇的故事,算是戏云楼里最出名的剧目。
白优一看这戏名心里就打鼓,扭头看宋从极,他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或许是她自己心虚吧?
而因为两人距离后台很近,所以,剧目开始之前最先发现了后台的骚乱。
“班主,完了完了,云谣姑娘嗓子发不出声音来了。”
“什么?”
班主急忙冲进后台,隔着帘子白优都听到里面传来的焦急声。
“……马上就要开演了,你这嗓子唱不出来可怎么办……改期?怎么可能改?今天可是霜城的最后一场……不行……必须演,唱不出来也得演……演不了?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
已经过了开演时间了,楼下的观众开始催促起来,他们越催,后台里反而就越发死寂。
“班主……完了,这可怎么办?我们戏班就要这样毁掉了。”
白优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隐隐叹了口气。
白优挣开宋从极的手,走进后台,对着班主道,“不如……我来试试吧?”
众人看到白优都愣了一下,“你是谁?”
白优看了一眼班主,说来也是巧了,当年她和爷爷刚到霜城的时候,就是坐着戏班的车一路来的。
云谣那会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开始撑起整个戏团了,她跟着他们走了大半年的路,云谣每天要开唱三四场,白优闲极无聊也就跟着学了一些。
大概是她天赋高,班主看她唱的不错不时还会教她,有时候云谣嗓子实在不行,都是她顶上的。
她唯一会唱的曲段也就只有这幕《还魂》。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们再次重逢,会是这样的时候。
白优往后瞥了一眼,宋从极也紧跟着走了进来,她根本没时间去探究今日这事是巧合,还是他有意安排,外面观众已经开始闹了起来。
白优看着班主,表示自己是戏班的忠实听众,这曲《还魂》她能唱出来。
班主一拍大腿答应了,“你快换装,立马顶上。”
“好。”
宋从极走出后台,站到了台下。
白优穿着戏服,随着音乐声起,一步步跨进戏台。
吵杂的四周顿时静了下来,宋从极仰着头就这样看着她演唱着戏里那个还魂者。
她死于谋杀,又活于新生。
她一路孤军奋战寻找凶手报仇,一步步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也一步步找回属于自己的幸福……
脑海里一幕幕他们相识的场景快速掠过,音乐下,面前的人又何尝不是这个还魂者。
带着对人生的不甘与执念,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故事里的主人公最后手刃仇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而他……能做她的幸福吗?
“好……”
曲毕,观众席迎来热烈叫好与掌声。
宋从极悠然回神。
白优已经退到了后台。
宋从极走了进来。
其他人忙着去演第二出戏幕了,后台诡异的就只剩下两人。
白优透过面前的镜子,看着身后的男人,他的身影倒映在烛火里,像是一团火,整个人都在燃烧着。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冰冷的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炙热。
两人看着彼此,一时之间,都没有开口。
许久,宋从极走到她的身后,压低声音在她的耳畔呢喃道,“六年前,时霓在路上偶遇戏云楼的班子,与他们同行,并学会《还魂》,不时替唱,直到时清身体病重,才在霜城停留下来与戏云楼告别……”
白优悚然一惊,她都忘了,他对自己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她。
这出《还魂》哪里是在唱戏,根本就是在唱自己!
今天他就是故意安排好的套!
白优的心一瞬间乱做一团,飞快地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宋从极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用手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
“你还想瞒多久?嗯?时、霓。”
白优一怔,下一刻,宋从极的手挪到她的后脖颈,俯身直接吻住了她。
不同于之前的小心翼翼,此时的宋从极强势而霸道的侵略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身上找到那个他等待许久的答案一般。
她反应过来想要后退,他却扣住她的脖颈,让她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
他的吻用力而疯狂,她被迫贴在他的身上,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颤抖。
他们这算是什么?!
白优狠心重重地咬了他一口,他浑身一颤,却依然没放,那无处可躲的侵略感甚至比之前更甚。
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纠缠,白优一把抓起旁边的木簪想要刺向他,却被宋从极给挡了下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往下扣,白优挣扎着站了起来,却被他更紧的禁锢住。
两人同时往地上摔去。
宋从极翻转身体,护住了她,没让她摔到地上。
白优趁势抽出手,毫不犹豫地抓起地上的簪子对准他的颈脉,“宋从极,你在干什么?”
宋从极望着她,毫不在意地用指腹抹掉嘴角的血迹,笑了起来,“时霓……你真以为能瞒我一辈子吗?”
宋从极拿出了那张黄卓给他的符纸。
白优脸色一变,瞬间明白了什么。
没想到……他居然不是在诈她?
身份就这样被他发现了?
虽然她早已没有了继续隐瞒身份的心思,但就这样被拆穿,她还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原来……很早就已经重逢了。”宋从极意味深长地感叹道。
其实,他早应该想到的。
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世上人人怕他,她一个从不出户的闺中少女,又怎么会突然对他感兴趣?
哪有什么所谓的巧合和故意了解,因为她就是时霓,所以她才会来找他,才会懂得时霓都会的那一切。
她之前说要嫁给他,他却不敢当真,怕辜负时霓,也怕辜负她。
现在想想,是他自己傻。
他曾一开始就怀疑过她是时霓,为什么不坚信自己的直觉呢?
如果他一早就这么认定,他又何必如此痛苦?
他对时霓原先只有责任,直到遇见她,他才真正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问他,要是遇到心动的人怎么办的时候,他何曾想过自己会心动?
她一次次后退不敢说出自己就是时霓,恐怕就是因为害怕他是为了责任而选择她。
她从头到尾,想要的……其实只是他对她最单纯的感情。
是他……杞人忧天了。
原来,父亲说的没错,时霓这样的女子,他早晚也是会喜欢上她的。
即便她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张面孔,他也依然会无法控制地朝着她而去。
而现在,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他知道她又想要逃避了,所以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时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
白优沉默了许久,破罐子破摔般地说道,“对,我是时霓。”
“你果然……”
白优打断了他的话,“……但那又如何?时霓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白优,是淮安侯府——白优。”
宋从极怔了怔。
白优将手挣开,站了起来,“我是谁,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你是我的妻子,怎么会没有?”
白优笑了,“大人,你又不喜欢我,何必呢?我是不是时霓,我们之间也不会有未来了。”
“……”
宋从极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他很想说那都是和安王演的,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但她也不可能信了吧。
怎么办?
宋从极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无措。
白优迅速地擦掉了脸上的颜料,换回自己的衣服就往回走。
宋从极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也没有再回旧屋的心情了,这掉马掉的她非常郁闷,一点都不想看见宋从极。
可是,天色也晚了,只能暂时找了一家霜城的客栈住宿。
“老板,两件客房。”白优气呼呼地对老板说道。
宋从极:“一间。”
老板视线在两人面前转了转,“这个……我们房间挺多的。”
“不用,我们是夫妻,要住一起。”宋从极直接丢了一锭金子。
白优:“???”
白优刚想说谁跟你是夫妻,下一刻就被宋从极强行拉走了。
被拉回房间里,白优当即爆发了,“宋从极。你有什么毛病?”
说不喜欢她的人,是他,现在他这算是什么?
宋从极被她吼了心情却依然很好,“我们成过亲了,夫妻不是应该住在一起吗?”
“那是任务,是假的。”
“也可以是真的。”
“……你……不可理喻。”
宋从极坐到了茶几旁,显然今天就是要在这里和她住定了。
白优:“……”
白优觉得他们需要好好谈谈,“宋大人。”
宋从极皱眉:“不要叫我大人。”
“不重要。”
“重要。”
“……”
行吧,白优忍了忍,“宋从极,你到底什么意思?”
宋从极默然:“对不起。”
“你没必要跟我道歉。不喜欢我也不是你的错。”
宋从极摇头,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再不说实话,表明自己的态度,恐怕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所以,他急忙否认道:“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不喜欢你。”
白优愣了一下。
宋从极真诚地看着她,坦白道,“我已经娶了别人,再娶你,对你不公平。”
“我不想伤害你。”
“我害怕什么都给不了你。”
“所以……”和安王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白优恍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天是故意演的?
脑子里转了几个弯算是明白了。
一边是责任,一边是心动,他不想辜负她,所以亲手掐死了心动。
但没想到的是,心动的,正是他要负责的人。
所以,他才彻底放下一切枷锁,朝着她而来。
明白他的心路历程以后,白优简直又气又想笑……月贵妃说她总替别人做决定。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她伤过的心,就因为他这么几句话就算了嘛?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才不会轻易就原谅他。
“你想要的到底是时霓这个身份,还是我?”白优紧紧地盯着他的追问道。
宋从极迎上她的目光,语气笃定回答:“你。”
白优心神一荡,“我凭什么相信你?”
“……”宋从极自知理亏,无法反驳。
看他不说话,白优一下子更加心烦意乱,“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宋从极站了起来,向她告了礼出去了。
白优:“???”
这个时候他干嘛又那么听话了!!!
白优:“……”
不行,她要去找他谈谈。
白优打开门发现宋从极居然就坐在她的门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白优问道。
宋从极看上去有些悲伤,难过道:“你不想看见我,我等一会儿好了。”
“……”
“我让小二给你开间房。”
“不。”
“……随你。”
白优关上了门。
夜里风大,白优躺在床上,辗转半宿也睡不着,她身上盖了好几床被子都觉得冷,也不知道宋从极怎么样了?
白优想了想,又打开了门。
宋从极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门口。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她一眼,那眼神里写满了期待。
白优:“……”
他娘的……明明拒绝她的人是他,为什么他要这样子。
好像是她欺负了他似的。
冷血无情的宋司主,一在她面前就这样卸下所有防御的盔甲,这谁遭得住?
白优愣了一会儿,都忘了要找他干什么了。
“进来。”白优对他说道。
宋从极老老实实地进屋了。
“你就在那里呆着,不准过来。”白优指了指茶几处。
“哦。”
宋从极没说什么,安静地坐下。
白优回床上躺着去了。
空气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耳畔,白优一颗心这才踏实下来,反正今天她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他的。
让他坐着好好反思一下吧。
夜里实在太冷,白优缩在被子里不知不觉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宋从极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心绪到了夜里都无法完全平复。那种喜欢的人就是他要守护的人的感觉太奇妙了。
他现在都恨不得立马回到上京,把她接回家里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外面有些燥热,但不知为何她要盖那么多的被子。
过了一会儿,宋从极忽然察觉不对,走过去才发现她居然浑身都在打冷颤。
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那里却冷得惊人。
这不该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你病了?”宋从极担忧道。
而迷迷糊糊的白优,猛然出手,似是为了抓住他手上仅有的温暖,扯着就往身上贴。
宋从极喉结轻滚,想把手抽回来。
却听到她牙齿都在打颤说了一声:“冷。”
这么热的天气里,她怎么会冷成这样?
宋从极想了想,本来想去叫小二加床被子,她却死死拉着他的手不放。
宋从极挣脱不开,只好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温暖一靠近,白优下意识地就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都贴了过去,把他当成一个热水袋一样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宋从极被她身上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收紧双臂,将头抵在她的头顶,让自己身上的热量尽可能多的传递到她的身上。
直到怀里不停发颤的人,一点点恢复了温度,她的呼吸贴在他的胸口,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整个人都牢牢捆住。
一想到她就是他等了那么多年的妻子,他整个人都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喜悦。
“时霓……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宋从极低低呢喃道。
怀里的人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又往他身上贴了贴,仿佛对他的回应。
宋从极心跳一钝,轻拍她的后背,希望这一夜……慢些……再慢一些……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优:……就……挺突然的,怎么就掉了呢?
安王:哈哈哈你们两就继续作吧……(m.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