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尴尬面前,林执永远能做到将她当成空气,冰山脸丝毫不为所动,好像就算江允在他面前表演脱衣舞秀,他也只会淡定地鼓鼓掌。
他勾勾嘴角,看着渐渐僵硬的江允,“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不必!”
她终于松动着起身,坐回沙发上,坚强地拿起羊毛毯盖回腿上,佯装无事发生过地道:“你刚刚说什么?”
他耐着性子道:“问你,要不要顺路回学校。”
江允:“……给我十分钟。”
林执沉吟了一下,点头替她把门合上。
大概是最近脸丢得有点多了,情绪上也渐渐能习惯了,又或者是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被他看到穿着碎花裤或者是在他面前摔成一字马,甚至是两者皆有。
混乱,复杂得让她的脑袋瓜差点死机。
她默默地脱下很波西米亚风情的大碎花裤,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里,开始将简单要用的东西装满行李箱。
贵妇收拾,越收越多,就差搬家。
等江允扔完六轮骰子,终于角逐出她要打包带走的所有物品,她换上了规规矩矩的白衬衫加小黑裙,才施施然下了楼。
大门处,一个鬼影都没有。
江允看了下手机,暗自鼓励自己,没事的,才迟到两分钟,狗男人不至于这么冷漠无情不等她。
“太太,”有人上前帮她拿行李箱,“先生刚走,你看我让司机重新给你开辆车。”
江允:“……”
狗男人真是从不让她失望。
她眨眨眼:“不用,我自己开去学校就好。”
佣人面露难色:“这……”
“怎样,”江允挑眉:“你还不准了是吧?”
“……”
察觉到气氛不对,佣人立马扭头将她骚包到没边的红色法拉利给开出来,双手奉上钥匙。
江允上车,照例戴上墨镜,发动,分外平静地离开了家。
目送着她离去的佣人们面露疑惑。
“太太,几时变得这么好说话?”
“之前……遇到这种事,不是先打电话把先生慰问个半小时才愿意出门的吗?”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吵架了?”
“太太都带行李出门了……”
佣人们联想到最近江允面对林执时总是敢怒不敢言,欲言又止,明明是很能作妖的性格最近被捋得服服帖帖的,越想越觉得可能。
外人不知道,但他们多多少少都是懂点内情的人。
商业联姻,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真感情,就算吵架也不奇怪。
能在林家做事的,都是眼力价和灵敏反应性极其强的人。
众人渐渐开始站队,以“未来他们两人撕了,我们到底该听谁的”快速上升到“离婚以后,我们该跟先生还是该跟太太”。
……
江允不知道自己正以三票的优势微弱胜出,此刻她墨镜下的脸微微一皱,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呜呜呜呜凭什么就迟到一小会就不等她了?说好一起出门,狗男人凭什么先走!!!他一定是嫌弃她的家居裤不够高级,不,应该是刚刚摔倒的动作太丑。
他觉得辣眼。
所以就放弃她了。
她耿耿于怀,只想一个人静静,才会拒绝司机。
万万想不到,竟然真的有这么一天,她成为了八点档狗血剧里躲在车上偷偷叹息的人的卑微主妇。
深城大学。
红色的保时捷一进场,就吸引了莘莘学子们的目光,倒不是因为她的车太扎眼,深城大学的生源大都是各地长相标志,成绩优异的艺术生,校门口处经常一眼望过去就是流水的跑车展。
为了避免某些恶性风俗竞争搅坏校园风气,深城大学明令禁止私家车随意进入,能放进来的都是接受过层层筛选登记的。
潜台词就是不管开跑车的是你爹还是你干爹,在外面是人还是鬼,进了校门都给我双腿落地好好做人。
像江允这种有免死金牌,一路大摇大摆开进来的,还是极少数的。
众人探寻的目光紧锁着车窗后的人,江允原本兴致平平,连降下车窗展示一下自己的美貌和财富的兴趣都没有。
在校道上发现了自己唯一的舍友晓瑶。
江允谁都不爱地开到她身边,减速的按了下喇叭。
车窗降下,江允勉强扯出个笑脸,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嘿,美女,赏脸上车一块兜风吗。”
晓瑶哈欠打到一半,嘴巴还张着,模样看起来有点傻:“……”
江允缩回手:“太丑,算了,不泡了。”
“滚,”晓瑶指了指正前方的教学楼:“好心提醒你,距离魏教授的会还有五分钟,别迟到了。你初稿还没交,小心等等他老人家把你的头挂在教学楼顶上迎风飘摇。”
“放心,一切在我的掌握之中。”
“开会教室是在d601,没电梯。”
“……”江允变了脸:“怎么一听我要来,还把电梯拆了呢?”
晓瑶无语:“这栋楼一直都是没有的。”
“还有,”晓瑶弯下腰,抬手把她的墨镜一摘:“你下次学人钓鱼时,能不能先把墨镜戴正。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江允危险警告:“我劝你收声。”
“像个装腔作势的小废物哈哈哈哈,真可爱,”晓瑶心情大好的捏了捏她的脸,长腿往教学楼前的阶梯迈去,挥了挥手:“一会见,别乱停车啊。”
徒留下江允一人在百万豪车里,在校道上进退两难,恨不得跳窗下去和她一起手拉手跑楼梯。
停什么车?
难道不是下车,把钥匙一扔就有人主动上前开到车库里去的吗?
她压根就没温习过如何在停满自行车的小道上如何完美停车!
江允气炸,这个世界真是在处处为难她。
……突然觉得,一个小时前,拒绝了司机体贴关怀的她就是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