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昨天就听到了这兄弟俩的打算,对这番“偶遇”根本不稀奇。
但她哪想到,江广白明明看着像是“谋定而后动”的人,却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接要来拽她的长命锁?
江易反应也很快,她想都不想,左手直接扯住旁边的江杜衡,用力一拉挡在身前。
右手的饭,也毫不犹豫朝着江广白直接拍了过去。
江杜衡:“……”
他都还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换了位置的,就看他那向来精明能干的广白哥,伸过来的手还在他颈前,人却定在原地,被泼了一头一脸的饭菜,别提多狼狈了。
偏偏泼了人的,还一脸无辜,仿佛不是她干的。
“这位同志,你没事吧,你看,你这怎么走路不看路啊,我这好好的饭都浪费了。”
江易边说,边连忙转头看了一眼。
好在萧月月虽然跟她一起过来,但这会儿恰好把饭放在桌上,低头在拿筷子,没有看见她利落反击这一幕。
柔弱形象维持住了,江易这才松口气。
收回视线,她狠瞪了江广白一眼,冷着脸指着自己的长命锁,冲他做口型:
“不要乱说话!”
江广白是真的懵了一瞬。
长到这么大,就算江家情况复杂,他们这些小辈打小什么都经历过,但被人扣一脑袋饭,他绝对是第一次。
但他是什么人,别看长得白净斯文,粘上毛比猴都精。
一眼就看出来,他刚才的举动惹恼了江易,而江易应该也知道了,他刚才是奔着她的长命锁去的。
还有就是,江易似乎是有意,在跟她同来的那姑娘面前藏着什么。
果然,很快萧月月听到动静跑过来:
“小易,怎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两个年轻男人的穿戴。
萧月月阅人无数,一眼看出来这两人穿戴气质都不俗,眼里闪过嫉妒,她长得也不比江易差多少,怎么江易就总能认识这些有钱人?
江广白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汤水。
他完全没动怒,毕竟是他冲动在先,只是有些惊讶江易的身手。
闻言先看了江易戴的长命锁一眼,这才满是歉意道: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刚才没注意,我可能得先去换身衣服,杜衡,你去帮这位同志买饭,我待会儿回来。”
江广白上楼快速洗了个澡。
再过来的时候,就看江杜衡已经端着饭碗凑在江易身边说话,满脸讨好,这要是他长了尾巴,只怕都翘起来了。
过去再次给江易道了歉,江广白一脸淡定,坐着听了一会儿,反倒是跟萧月月搭上了话。
很快,就听萧月月欣喜问道:
“你们也要去香江吗?”
江广白温和点点头,语气带着怀念道:
“这里是我祖父母出生长大的地方,他们一直想回来看看,只是年纪大了,所以这次我跟弟弟回国,就是想替他们到处看看的。”
“香江当然也准备去,要不然,等我们再回a国,弟弟要念大学,我要进家里公司上班,那时候就忙了。”
萧月月听得顿时心里一喜。
她眼睛转了转,暗暗分析着,江广白刚才说他“再回a国”,那就是说相比国内,他应该是在国外长大的。
还有,他还说了要进家里公司上班,那就是说,他们家里是在a国做生意的,家境肯定很富裕。
所以,如果她能趁此机会攀上江广白,是不是也有机会去国外生活?
萧月月激动得不行,她甚至都顾不上于哥之前的话,因为如果能去国外,那她自然不必再怕珍姨她们。
想到此,萧月月迫不及待邀请道:
“我有个朋友能帮忙弄到船票,正好我跟小易也要去香江,你们要一起吗?”
江广白笑着点点头:
“好啊,能认识你们也是缘分。”
萧月月在这个年纪的姑娘里,已经算是心思很深的了,但显然不是江广白的对手。
从刚才萧月月若有若无的试探中,江广白就判断出来,这是个想攀高枝去国外过富贵日子的。
所以他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偶尔夹杂个英文单词,一副在国外长大,说中文还有些不适应的样子。
这样一来,只要萧月月有心邀请,他们自然也就顺势跟上了江易。
江易:“……”
眼看萧月月这么轻易就上钩了,她当然不想带上他们,可又怕这兄弟俩在萧月月面前乱说,她大老远跑来鹏城,可不能让着兄弟俩给搅合了。
吃过早饭,萧月月说她去找熟人联系车,江易回去给邵景之送饭。
江家兄弟立刻跟上。
刚离开萧月月视线,江杜衡就第一个站住,迫不及待开口:
“江易,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戴的长命锁是哪里来的?”
江广白没说话,但也没阻止江杜衡去问。
如果只是长得像,他还可以再等等,但眼下在江易这里竟然看到了族徽,那他肯定要弄清楚的。
江易倒是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长命锁拿出来:
“你说这个?我家里人给我的,从小就戴在身上的,怎么了?”
“你家里人?”
江杜衡眼睛紧紧盯着长命锁,用视线一点一点描摹那上面的图案,他没看错,这就是他们家族的族徽,
江杜衡激动得抬头看向江易的脸。
长得这么像,还有个族徽,应该就是了,肯定是!
他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
“是你祖母吗?她现在……”
他想问问,是江易祖母给她的长命锁吗,她现在在哪儿?
他真的很想知道,江易还有他的家人,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可还不等他说完,就被江广白拉住了。
他看着江易冷静的表情,忽然问道:
“刚才吃饭的时候,听萧月月同志说,江同志你家在b市,父亲是钢铁厂的职工,母亲之前是临时工?”
江易闻言眯了眯眼。
江杜衡刚才为什么会直接问,是不是祖母给她的长命锁?
寻常人首先不该是想到父母吗?
还有,江杜衡这句话听上去有些不礼貌,可语气里却并没有鄙夷,反倒像是为了解惑?
她不动声色点点头:
“对,我在b市出生长大,至于这长命锁,也不是我奶奶送给我的,不怕你们笑话,我奶奶偏心大伯家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送过我东西。”
“不是你祖母?大伯?”
江杜衡听得愣住,跟着喃喃重复了几句,转过头去,眼睛里全都是迷茫,“广白哥?”
怎么、怎么还有大伯?
爷爷说过,家主那一支,向来都是一脉单传。
如果江易真是他们要找的人,那她爸,也该是她祖母唯一的儿子才对,怎么还冒出来个大伯?
江广白伸手拍了拍弟弟。
他表情看着很是镇定,可内心却并不平静。
因为他想起来,刚才他冲动之下直接出手,要知道以他的身手,普通人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可江易却能在短短时间内反应那么快。
依照江易所表现出来的,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女孩。
所以,这会不会又是一个伪装好,被人处心积虑送到他们兄弟面前的。
毕竟,他们这一房的人,寻找家主后人的事,江家有心人早就知道。
短短一瞬间,江广白想了很多,他很快笑着道:
“江易,你别介意,杜衡他之前学过画画,对这些图案很感兴趣,这次来国内,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精致的。”
“原来是这样啊。”
江易也笑着点点头,没再多问。
随后双方各怀心思分开,江易上楼去给邵景之送早饭,而杜家兄弟也回房收拾东西,毕竟之前说了,要跟萧月月一起去香江的。
江易一走,江杜衡就抓着他哥的手:
“广白哥?”
江广白还在看着江易的背影。
看了好半天,他才把对江易的疑惑说了,然后问道:
“杜衡,你还记得柏仁哥的事吗?”
江杜衡一愣。
几年前,柏仁哥带回去个女孩,那女孩的样貌,不比江易跟她们找的人这样,几乎像是一个人,但也很有几分肖似,更重要的是,那女孩的年岁经历,都跟他们要找的人符合。
要不是后来大爷爷精明,只怕他们真的就着了有心人的道,认定那女孩是家主的后人了。
想到此,江杜衡忍不住一个激灵:
“广白哥,那、那江易她……”
——
b市江易家里。
何君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眼里竟然有泪。
看见江爱国被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何君竹赶紧抬手擦了下眼睛:
“好孩子,婶子是迷了眼,这玉佩你快拿着。”
“不行,婶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江爱国看着何君竹还红着的眼睛,到底没问什么,只是赶紧摆手拒绝。
一个坚持要给,一个坚决不要。
两人推让间,何君竹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茶杯。
“婶子!”
江爱国眼尖看到,想都不想就过去帮着挡了下,
刚泡好的茶水,何君竹还没喝呢,全都洒到了江爱国的胳膊上。
何君竹愣了下。
等她反应过来,立刻急得抓住江爱国的手臂:
“爱国,爱国你怎么样?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烫伤?”
她这也是太着急了,要不然就应该能想到,哪怕茶水还是烫的,但江爱国里面穿了衬衫,外面还有件羊毛衫。
那羊毛衫还是江易从京城给寄回来的好东西,一杯茶水几乎都被衣服吸过去,接触到皮肤的并没有多少。
江爱国连忙起身躲开:
“婶子别担心,我没事,我进去换件衣服,婶子们喝茶。”
他说完赶紧转身。
虽然何婶子对他态度很是慈爱,但到底不熟悉,他哪好意思让人家帮他看。
何君竹等了一会儿,见江爱国还不出来。
她实在忍不住,直接起身:
“我去看看爱国。”
“君竹。”
徐外婆愣住,连忙伸手去拉她。
那里面一看就是人家的卧室,她根本没想到,何君竹这样守礼的人,竟然会直接跑过去。
可何君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徐外婆刚追上来,她人已经跑到了卧室门口,直接推开门着急道:
“爱国,你怎么样?你让婶子看看。”
江爱国因为心疼闺女刚给买的羊毛衫,脱了衣服之后,找了块棉布擦了擦茶叶水,稍微耽搁了一会儿。
想到外面还有客人在,他又赶紧找了新的衬衫毛衣出来。
还在往身上穿呢,何君竹竟然直接冲了进来。
江爱国吓得赶紧穿上衣服,扭头震惊道:
“何婶子?您怎么进来了?”
倒是跟在后头进来的徐外婆,突然顿住。
就在刚才进门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江爱国手臂那里有个什么东西。
但是因为江爱国被何君竹吓到,穿衣服动作太快,她就没有看清楚。
徐外婆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心思一转,她上前一步笑着道:
“爱国,你何婶子也是担心你,还是让她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