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22(1 / 1)

“我是秦戈。”秦戈站在病床前,先是看了谢子京一眼,随后低下头,翻开了手里的档案夹,“章老师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是你的专属调剂师,在你的‘海域’彻底恢复正常之前,我每天都会过来。”

谢子京点点头。他盯着翻文件的秦戈,仔仔细细地看。

他想把秦戈的样子记下来。

眉毛很浓,蹙眉的时候两眉之间会隆起小丘陵。双眼皮的线条消失在眼头,这让他就算眯眼也让人觉得温柔。睫毛很长,室内白惨惨的灯光兜头兜脑照下来,额前头发在脸上落下清晰的阴影,睫毛也一样,被纤长的影子粘连着。

他的精神体是兔子吗?谢子京想起了小记事本封面上的兔头。会跟他一样温柔和可爱吗?他无来由地这样想。

秦戈察觉到这个人的表情变化,抬头一瞧,谢子京正在笑。

“……”他放下了档案夹,“笑什么?”

谢子京摇摇头:“没有。”

秦戈:“我是你的调剂师,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

谢子京又耸耸肩:“秦老师……还是秦科长?章晓说你是危机办调剂科的科长,我的上级。”

秦戈:“……都可以,随便你叫。”

谢子京开始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了。这是他“海域”恢复后的第一个不同。秦戈心里觉得有点儿凄凉:还会有多少不同呢?他不知道,也想不出来。

他拖动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示意谢子京躺下。谢子京手里还拿着一本小记事本,秦戈皱了皱眉:“放好。”

谢子京看着他:“拿着也没关系吧?”

秦戈伸手去取,谢子京把记事本拍在胸口,紧紧按着:“不行,这是我的宝物。”

他说这话时是笑着的,秦戈总觉得他的笑很不单纯。他放弃了,转而冲谢子京伸出手:“把手给我。”

谢子京乖乖伸出手。他看见一股白雾从秦戈身上腾起,滚滚荡荡地落在自己手心中。那团白雾最后凝成了一个形体不清晰的小东西,白绒绒的,小爪子挠着他的手心,他觉得有点儿痒。

但这似乎已经是极限了。秦戈的精神体没法凝聚成更清晰的形状。

“……科长,你很累吗?”谢子京问。

秦戈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说话。

“你白天帮我清理了‘海域’中的杂物,是不是休息一段时间会好一些?”谢子京侧头看他。

秦戈瞥他,眼神很快移开:“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秦戈的手覆盖在那团毛绒绒的小东西身上,谢子京忽然紧张起来。他的心跳变快,呼吸急促,根本不能闭上眼睛。

“怎么了?”秦戈察觉他的不对劲,连忙靠近询问,“哪里不舒服?”

庞大的巨爪一般的恐惧,紧紧攥住了谢子京的身体。他浑身僵直,动弹不得,只能把手里的小记事本牢牢抓紧。他害怕,非常害怕——害怕有人进入自己空茫一片的“海域”,害怕秦戈可能无意说出的评价。对哨兵和向导来说,“海域”是最秘密的地方,藏着他所有珍爱的、憎厌的、不堪的历史,他现在要把它们袒露出来了。

谢子京的喉结动了动,他想吞咽唾沫让自己平静,但口里干极了,蠢动的喉咙像被刀割伤一样,疼得凶猛。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秦戈吓了一跳,立刻跳起来。谢子京手心托着的那团小东西消失了,化成柔软的雾,把他裹在当中。

“别紧张,别怕。”秦戈几乎要趴在谢子京身上了,他抚摸谢子京的头发,看着谢子京的眼睛,“我就在这里,谢子京,我陪你,不会发生任何你害怕的事情。”

谢子京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白床单上一个汗淋淋的自己。

秦戈的眼睛这样亮,某种急切又激烈的感情被他纤长的睫毛和柔软眼皮掩盖了,谢子京在这短促的瞬间不能完全理解。但在秦戈的注视和声音里,他的心脏猛地跳了起来,像心悸一样令他慌张。

但心悸之后,他的恐惧消失了,仿佛从没出现过似的。

“……你可以……牵着我的手吗?”谢子京说。

秦戈坐回椅子上,离他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点点头。

他牵着谢子京的手,问他是否还有别的问题。

谢子京想了一会儿:“我可以直接叫你秦戈吗?”

秦戈愣了片刻,又点点头。

谢子京心想,他真可爱。他傻笑了一阵,仍旧把记事本压在胸膛上,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

秦戈设想过自己会看到什么样的“海域”。以前进入谢子京“海域”的时候,他发现废墟实际上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城市。

这里应该是谢子京的家,那个说话跟讲相声一样的城市。

但出乎秦戈意料的是,他站在一片浓稠的雾气里,举目所见,竟然是一片白茫茫。

“……谢子京?”他不敢随便移动,在雾气里扬声大喊,“你在哪儿?”

连喊了好几遍,雾中才慢慢走过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谢子京穿破雾气,走到他面前。

“这里什么都没有?”谢子京挠了挠下巴,“调剂师工作出现了失误?”

18岁的谢子京果然消失了。站在秦戈面前的是和现在年龄一致的哨兵,这是他“海域”中的自我意识,应秦戈的呼唤出现在秦戈面前。秦戈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忽然觉得有些古怪:“你吃的什么?”

谢子京扬扬手里的两颗枇杷:“要吗?”

秦戈:“又不是真的枇杷,吃了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他说完,立刻扶额不语。这是在谢子京的“海域”之中,和自我意识说这些闲谈一般的话有什么用?秦戈强令自己恢复工作状态,很快振作精神:“你的‘海域’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实际形状,废墟被清理之后,重建是我的工作。请你信任我……你干什么?”

谢子京用手指勾开秦戈的裤子口袋,把一颗枇杷装进去。

秦戈:“……”

谢子京:“你留着,万一一会儿饿了呢?”

秦戈不想和他浪费时间,把刚刚的话又讲了一遍:“……总之,你必须信任我。”

“嗯。”谢子京站在他面前,微微垂首,笑着看他,“我完全信任你。”

他的笑实在古怪,秦戈忽然想到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可能。他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揪着谢子京的衣领,力气大得谢子京连退了两步:“你知道我是谁了对吗?!”

谢子京:“你是秦戈。”

秦戈死死盯着他:“如果我知道你……你在戏弄我,我……你知道我能在你的‘海域’里做很多事情的。”

谢子京连忙涂改卷面答案:“你是秦戈,调剂科的科长,我的上级,同时也是我的调剂师。”

沉默片刻,秦戈放开了手,深呼吸之后平静看向谢子京:“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必须竭尽全力回忆并且尽可能详细地给我答案。”

他走进雾之中。

谢子京在他身后问:“秦戈,你可以牵着我的手吗?”

秦戈压根没理他。

雾气之中隐藏着形迹不分明的建筑,它们尚未能完全挣脱浓雾。

“你还记得自己海域的中心是什么吗?就是你常常徘徊的地方。”秦戈问身后紧跟着的谢子京。

谢子京把手中仅剩的枇杷从左手抛到右手:“中心公园。”

“它什么样?”

谢子京看着浓雾。“春夏之交,公园里开满了花。我在公园里拍过照,那时候我才这么一点儿大。”他比划了一下小孩的高度,“公园不大,周围很多老房子,都是名人故居。我那时候很小,什么名人,什么事迹,不晓得,但我熟悉他们的房子。”

一点儿青绿色,从雾气中慢慢洇化。

它越来越大了,雾气翻滚着往那点儿青绿色里钻。像饱蘸了水的颜料在纹理清晰的纸上蔓延开来,以两人所站的地方为中心,一座座房子顶破浓雾,围绕在他们身边。

“谢子京,继续。”秦戈忙说,“都是些什么房子?”

谢子京一言不发,他低头看着自己脚下。他脚下也有一片雾气,但并不被“海域”之中的波荡影响。他辨认出来了:这是秦戈精神体的气息,是他那只兔子。一切温柔平静,他感觉自己被身边的向导保护着。这片茫茫雾气里,并非只有他一人,而他是绝对安全的。

【想带他走一走我熟悉的地方。最好是雪天,路上人很少,房子顶上都是白的,我们手牵手,踩着雪走。】

小记事本里是这样写的。

“谢子京,别停下来,继续想。”眼看着周围的景色一点点清晰,秦戈很是激动,“还有那座瓷房子呢?你说你很喜欢的瓷房子。”

谢子京忽然一把抓住了秦戈的手。

“瓷房子在这边。”他拉着秦戈往前走,“房子外面都是瓷片,天气晴好的时候很漂亮,不过有时候也有点儿刺眼。”

他们往没有路径的雾气里走去,但每迈出一步,一切就变得愈发清晰。

秦戈被他牵着,走了几步后忽然发现天上落下了雪片。

但“海域”之中的所有的植物都在抽芽,所有的花亟待开放,现在不应是冬天。

他困惑地看向谢子京:“为什么下雪了?你在想什么?”

谢子京:“想试试我现在能不能掌控我的‘海域’。”

秦戈:“可为什么是下雪?”

谢子京笑了笑:“不喜欢吗?”

秦戈没有看他,转头搪塞:“雪太大了。”

谢子京晃了晃手腕,手中多了一把伞。秦戈震惊极了:谢子京完全可以操纵自己的“海域”!他的自我意识此时此刻完全是这个“海域”的主宰者。没有废墟,也没有任何外人强加的意识,谢子京就是自己的主人。

他的欢喜压过了内心的其他种种心情,忍不住扬起笑容看谢子京举起伞挡住满天飘落的雪。

雪盖在屋顶上,重重地压弯了树枝,但月季仍在顽强地开放,顶着沉甸甸的雪。

“秦戈,我想起来了。”谢子京说,“我见过你的。你初中的时候是不是参加过全国的技能大赛?”

他低下头,注视着秦戈的眼睛。

“我的记忆有错吗?”

秦戈:“没错。”

他话音刚落,身影忽然颤动着消失了。谢子京一愣,连忙把伞收起。雪仍茫茫地落下,城市街道不断往前延伸,他的“海域”正在缓慢地复原。雪已经几乎淹没了他的双足,但一同踩雪的人不在了。

谢子京睁开眼睛,平复了一下心跳才坐起来,扭头却发现病房里是空的,秦戈不见了。

他立刻跳下床,又是懊恼又是遗憾。他不应该问秦戈那个问题的。既然拿捏不准彼此之间相处的分寸,他应该就跟最普通的陌生人一样和秦戈相处,自己无意的问题很容易让秦戈落入重重忧郁的泥淖。

可是他忍不住。他知道曾有怎样的感情存在于他和秦戈之间,它带来的余震此时此刻仍在撼动他的心肺。

“我的调剂师呢?”谢子京跑到护士站问。护士告诉他秦戈刚刚坐电梯离开了,谢子京干脆走向了安全通道。他啪嗒啪嗒跑下楼梯,在住院楼的门口终于看到了秦戈。

秦戈正跟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说话。

谢子京慢慢走近。嚯,这人还扯秦戈的胳膊。嚯,秦戈还摸他脑袋。——他抿着嘴凑近,一开口就是不太客气的问题:“你是谁?”

蒋笑川被他吓了一跳,半晌才结结巴巴问秦戈:“他脑子真的坏了?”

秦戈干脆言简意赅:“确实坏了。”

谢子京:“谁坏了?我没坏。”

从秦双双那里得知谢子京住院之后,放假没事干的蒋笑川跑到医院,想探望探望这个厉害的哨兵哥哥。无奈哨兵哥哥已经不记得他了,带着满脸狐疑上下打量他。

谢子京的小记事本上根本没写蒋笑川的事情。

秦戈让蒋笑川立刻回家,天已经彻底黑了,地铁快要停运,他不应该在二六七这边耽搁太久。“……算了,我送你回去。”秦戈说,“走吧,说再见。”

蒋笑川对谢子京挥挥手,满脸怜悯:“再见。”

一把抓住秦戈的手肘,谢子京愣了一会儿,皱眉道:“秦戈,我头疼。”

秦戈:“头疼就回去睡觉吧。”

谢子京:“说不定是‘海域’的问题。”

秦戈:“今天的巡弋已经结束了,你保证睡眠和休息,不会有问题。”

但谢子京还是不让他走。秦戈把车钥匙扔给蒋笑川:“你先去车里坐着等我一会儿。”

蒋笑川知道他是想把自己支开,拿着钥匙笑笑,转身跑了。

从住院楼走到停车场有一小段距离,路上灯很暗,他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回头一看,是一个也刚从住院楼离开的年轻男人。男人正低头点击手机屏幕,意识到蒋笑川在看自己,他抬头瞧一眼面前的年轻人,很快又低下头。蒋笑川看到了他的脸,顿时觉得有些熟悉。

“你好。”男人顺利拨出了电话,“我是孟玉。”

蒋笑川一下愣住了,脚步停滞,半天迈不出去。

男人走过他身边,他看到男人耳后露出的皮肤上有明显固结皲裂的痕迹。他是地底人。

强烈的怀疑和难以置信,让蒋笑川忍不住跟在男人身后,在他放下手机的瞬间,快跑几步挡在了他面前。

“你是孟玉吗?”蒋笑川口干舌燥,紧张又害怕,“你是阿提斯酒吧的孟玉?”

孟玉收起手机,上上下下扫了蒋笑川几眼。他忽然记起来了:秦戈的弟弟,那个曾对自己表白过的未成年小孩。

此时此刻,孟玉是尴尬的:“……你好。”

“你真的是孟玉?!”蒋笑川看他的脸,又看他的胸部,“……你是男的?”

孟玉点头:“我是男人。”

蒋笑川几乎要眩晕了。他忽然记了起来:在唐错姐姐受袭的那天晚上,他在医院里也曾见过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但那时候只觉得他眼熟,完全没把他跟自己的女神联系起来。

“我认得你。”孟玉笑着说,“你为你哥哥做的机器人,有新进展了吗?”

蒋笑川又窘又怒,冲他激动大吼:“骗子!”

孟玉:“我没说过我是女人。”

蒋笑川:“那……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心里偷笑了!”

孟玉看着他:“我没有。真心有什么好笑的?”

眼前的少年像被激怒的小兽,又伤心,又气愤。

“我很高兴。谢谢你喜欢我。”孟玉低声说,“我在王都区生活了很久。我知道被人喜欢是很好,很幸福的事。”

“……你告诉别人了对吧?”蒋笑川眼圈都红了,“你认识我哥……你肯定也告诉他了!”

“我没跟任何人说。”孟玉认真回答,“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

此时此刻的蒋笑川并不能理解不说破也是一种温柔。他猛地转身,跑向了停车场深处。

.

“明天也可以见到你吗?”谢子京问秦戈。

秦戈没看他,低头刷手机:“可以,我每天都会来。”

谢子京伸手遮盖了他的手机屏幕:“为什么不看我?”

秦戈咬牙:“你丑。”

谢子京:“我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

坦白说,谢子京“海域”的复原速度远比秦戈和章晓想象的快,看来很快就可以深入他的自我意识去追溯鹿泉的回忆了。这可能会让谢子京感到痛苦。“不用急,一步步来,如果明天确认你的‘海域’恢复到理想程度,我们可以试着探索记忆。”秦戈说。

谢子京:“我出院之后住在哪里?”

他话题跳跃很快,秦戈莫名其妙:“你有自己的家。”

谢子京看着他,目光往下走去,停留在秦戈的衣兜边缘。秦戈方才掏钥匙给蒋笑川的时候,把衣兜里另一串钥匙也稍稍带了出来。钥匙扣上的一个软胶狮子头在口袋里露出半张脸,小眼睛看着谢子京。

“明天我可以给你看我的精神体。”谢子京说,“它很威风。”

秦戈:“不必了,我看过的。”

谢子京想了想,又说:“在医院可以叫外卖吗?”

秦戈终于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子京心想自己可能是个变态。秦戈气恼的样子他也觉得有趣。

“好吧。”谢子京说,“我就是想跟人聊聊天。”

夜风吹动树梢,有落叶粘在秦戈的头发上。谢子京伸手去取,秦戈僵立着,看着他靠近自己。谢子京拉着秦戈的手,把那片边缘微微发黄的树叶拍在秦戈手里,笑着说:“明天见。”

他脚步轻快地跑回住院楼,差点和走出来的一个护士撞了满怀。护士被这个住院都住得满脸笑容的病人吓了一跳,暗骂几句。

明天就要回溯鹿泉记忆了。谢子京站在电梯里心想,会挖出什么东西来呢?他实际并不平静,只是想到秦戈会陪在自己身边,这令他感觉安心。和秦戈这样的向导一起工作,应该是一件舒心快乐的事情。谢子京在模模糊糊的记忆中想找到一些支持这个想法的凭据。他甚至开始期待自己回到危机办调剂科的工作了。

电梯门在中间的楼层打开,一个低头看手机的青年走了进来。谢子京善意提醒:“这是上楼的电梯。”

青年抬头看了眼按键板:“没关系……谢子京?!你醒了?!”

那人满脸兴奋地抓住他肩膀:“你没事吧?我是唐错!还记得我吗?”

……熊猫!

谢子京想起来了。

两人生疏又熟悉地紧紧握手。唐错:“你活着就好。”

谢子京:“……”

唐错:“怎么感觉你变文静了?这是你真正的人格吗?”

谢子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好笑笑。

唐错显然非常高兴,叽里咕噜说了许多话。眼看电梯渐渐靠近顶层,谢子京不得不提醒他:“等我回调剂科再慢慢聊吧。”

唐错一愣:“可你已经不是调剂科的人了。”

这回轮到谢子京吃惊了:“什么?”

唐错:“刑侦科的人把你要走了。下午秦戈已经把你的档案调离我们科室,给了刑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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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很疼,明天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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