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冲击的部位正好是队尾,官兵的组织能力弱一些,此时官兵与饥民们早就打做一团,这样官兵反而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反击,张牧看得真切,车队并不都是马力运输,车队后方是马力与人力相结合,此时车把式、民壮早就逃到远处避难,这些车辆一时无人看管,此时不下手,等待何时?
“走!”于大伟显然听到了张牧的呼唤,一声怪叫就朝这边杀来。
那两个死里逃生的官兵大叫侥幸,哪敢缠斗,掉头就跑。
“太好了。”卢峰、马登山、孙浩三人都干过车把式,迅速跳上马车牵起缰绳就往外冲。
“闪开!闪开!”于大伟跟着卢峰跳上第一辆马车大声疾呼道。
“快让开!”张牧跟马登山在第二辆马车上大声吆喝。
秦庆生跟孙浩断后,此人头脑灵活,掏出火折子猛吹两口,只要有官兵追杀就立刻点燃粮车然后逃之夭夭。
“哦~!哦~!”此时跟着粮车一同杀出的还有十几名壮士。
实事证明张牧是对的,别看饥民数量占优,一旦真刀真枪的打起来,这帮难民哪里是官兵的对手,满打满算也就一刻钟的时间难民就被击退了,地上丢下了二百余具的尸体,官兵经过清点,烧毁的粮车就有八辆,被劫走的粮车也有十一辆之多,战死的士兵也有五十三人,重伤十二人,轻伤四十三人,损失过半,可谓是惨胜。
话说饥民们陆陆续续返回宿营地,虽然损失了两百余人,但更多的人脸上都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有少数人躲在角落里默默落泪,因为牺牲的那些人是他们的家人。
“回来了!又回来三辆马车!”远远的就有人迎接张牧一行人。
“哈哈哈!”当先走出来的正是一早振臂高呼的壮汉。
“在下刘同昌,敢问几位壮士高姓大名?”刘同昌满面堆笑,身后跟着五个汉子,以及周围百多名百姓,以这些人的装扮,张牧很难区分到底哪些是难民,哪些是刘同昌的人。
“于大伟!”于大伟跳下马车抱拳说道。
“卢峰、马登山....。”几人相继跳下马车上前见礼。
“张牧!”张牧跳下马车轻松的说道。
“好!诸位果然英雄不凡!请!”刘同昌虚手接引道。
“请!”于大伟也不矫情与之同步进入营地。
早上他们走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开阔地,此时已经有人组织难民砍树伐木搭建营地,因为有了粮食的原因,到处都在生火做饭,炊烟袅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大帅!”整片营地唯一的一个帐篷,此时门外站着四个汉子见到刘同昌后立刻大声喊道。
“大帅?”于大伟疑惑道。
“哈哈,都是兄弟们捧的,不值一提!”刘同昌哈哈笑道:“请入帐内议事。”
“刘帅!”此时帐内已是人声鼎沸,众人见刘同昌带着六人入内立刻起身行礼道。
“哈哈,都来了?”刘同昌咧嘴一笑说道:“我来隆重的介绍一下,这位:秦元林,乃是咱们这些糙人当中唯一的秀才,此次袭击官兵粮队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好说,好说!”秦元林立刻上前拱手施礼,张牧立刻仔细打量此人,但见他年纪四十上下,一袭青衫,留着一瞥山羊胡,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刘同昌又先后介绍了一下帐内众人,此时帐内多达三十余人,几乎人挨着人,显得特别拥挤,帐内也无甚椅子,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唯一不同之处,刘同昌盘膝坐在主位,秦元林为上首第一位,张牧、于大伟等人只能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上。
“诸位兄弟,当今世道已乱,朝廷昏庸无能。”秦元林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各处城池都在互相攻伐,我等百姓已是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若不是众兄弟拼死从官家口中夺得这些许军粮,想来我等不会活过这旬日之间。”
“俗话说官逼民反,我等已是犯下死罪,既然如此,蛇无头不行,我等推举刘同昌为大帅,共同举事,反抗洛廷!”秦元林慷慨激昂的说道。
“反抗洛廷!反抗洛廷!”
“大帅!大帅!”
这些把戏当然瞒不过张牧,但身为古代人的于大伟等人却感同身受一般纷纷高举右拳与帐内众人一起高声大叫。
“好!”刘同昌双手一挥说道:“既然众位兄弟抬爱,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属下参见大帅!”秦元林当先纳头便拜道。
“参见大帅!”帐内众人有样学样纷纷跪倒在地,张牧一看这形势,自己也跟着大家一同跪拜道。
“哎呀,众兄弟快快请起。”刘同昌嘴上说着,确是实实在在受了众人一拜。
“秦秀才是咱们这里学问最高的人。”刘同昌待众人重新入座后说道:“本帅决定拜他为军师。”
“见过军师!”有几个有眼力见的赶紧对着秦元林施礼。
“哈哈,有礼,有礼!”秦元林哪见过这等场面?虽然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也是其一手促成,可此时此刻亦是满脸通红,心中甚是享用。
“诸位兄弟!”秦元林说道:“咱们既然共同举事,那就要编练义军,洛廷这些咱们不屑一顾,我建议咱们效仿前朝军制,十人一队,设正副‘队长’两人,十队一都,设正副‘都头’两人,十都为一营,设正副‘营指挥使’两人,五营为一军,设正副‘军指挥使’两人,五军为一渠,设正副‘渠帅’两人,如何?”
“嗯,全凭军师处置。”刘同昌最后拍板道。
会议内容进行的很快,帐内众人大小皆有官职,于大伟直接混了个渠帅,他的兄弟包括张牧每人都混了一个军指挥使,至于手下?那就全靠外面的难民了,用刘同昌的话就是:“尔等自行招募。”
“哈哈!大哥摇身一变就是渠帅了!”秦庆生对于自己独领一军很是高兴。
“几位军指挥使哥哥,小弟这厢有礼了。”孙浩微微躬身说道。
“孙军指挥使大人!”马登山、卢峰嘿嘿笑道。
“张兄弟,怎么不见你高兴?”于大伟唯独见张牧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
“于大哥。”张牧开口说道:“几位兄弟,这事表面看是好事,可实际上却是万分险恶的凶事,如果咱们认了,那今后就是与官兵为敌,人人喊打的境地,如果不认,眼下又没有什么合适的时机,兄弟我现在是左右为难啊。”说完连连摇头。
“嗯!”于大伟心思迅速,微微低头立刻想明白其中缘由,然后抬头问道:“可眼下,咱们如果不抱团取暖,却如那位军师所言,恐怕很难活过旬日之间啊。”
“是啊!是啊!”几位兄弟显然是被军指挥使的名头所累。
“于大哥,于大哥!”突然远处跑来一个汉子,此时浑身上下鼻青脸肿边跑边叫道。
“出事了!”几人心里一顿,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马登峰抢先问道。
“粮车,有人,抢粮车!”那汉子张牧认识,名叫:刘勇,他是跟着张牧一起抢粮车的人。
“走!”于大伟顿时大怒,带着众人就往回赶。
三辆粮车周围围了五六十人,他们两三个追打一个,把于大伟留下的人挨个揍了一遍,各个鼻青脸肿。
“给我打!”领头的人张牧、于大伟认识,正是刚才一起在帐内开会,并一同封为渠帅的:严洪刚。
“他妈的,我家渠帅的命令你们居然敢违抗?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你们的皮!”说话之人是严洪刚的左膀右臂名叫:杨三成,如今已是一名军指挥使,正是急于表现的时候。
“啊!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放开我!放开我!”
“打!”
“啊!”
“住手!”于大伟高声喊道。
“嗯?”严洪刚看了于大伟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原来是于渠帅,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凭什么殴打我们的人?”于大伟怒道。
“哦,你说此事啊。”杨三成把话接过去,对着大帐隔空拱手道:“我等奉大帅之命调度粮草,这些刁民居然不给,还辱骂我家渠帅,故而给些教训!”
“这是老子拼命抢下来的粮食,你们凭什么来夺?”马登峰怒道。
“凭什么?”杨三成冷笑一声说道:“就凭老子奉了大帅的命令,就凭老子人多,你能怎样?”
“好了好了!三成啊,大家都是义军,是一家人,话说开就好。”严洪刚笑呵呵的上前打圆场说道:“咱们就先把粮食拉走吧。”
“都给我让开!”杨三成的手下也是极为霸道,一听渠帅有令立刻耀武扬威,手下的义军更是趾高气昂。
“什么?你们居然要把所有粮食全部拉走?不行!”卢峰牛眼一瞪顿时大怒。
“嗯?”严洪刚一改笑模样,脸色一板。
“站住!”几个义军上前几步横在当中喝道。
“老子跟你们拼了!”秦庆生也是忍无可忍“唰”的一声抽出战刀。
“唰~!”顿时一片抽刀声,杨三成的手下显然不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