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把郑霞带到军区真不行。
毕竟褚岩也算老来得女,是高司令亲自替他选的房子,楼层最好,三楼,朝向最好,南北,就现在,高司令和几个师长在房子里等着他。
连保姆都是高司令亲自挑的,在他家干了五六年的老阿姨。
而现在,因为他工作生活都表现优异,眼看就要提拨,升师级了。
于是他追在郑霞身后,就不住的哀求:“郑霞,霞霞,给我个面子,这个月子咱们必须在红岩坐,好不好?”
郑霞上了车,但不说话,褚岩于是又说:“走吧,现在军区有个师级空缺,上面一致认定,是觉得我工作生活两不误才想提拨我的。你至少让我待遇高一点,行吗?你要不去,你叫领导怎么看我,领导不高兴,说不定把我的工作压一压呢?”
苏樱桃和博士听着都想打人了。
这家伙就是个官迷,带孩子回家,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官场铺路。
“好吧,那就走吧,麻烦博士,厂长,送我们一下。”郑霞一句说的,苏樱桃刚想说她没志气。
不过紧接着她又回头对褚岩说:“你出差的时候工资我领,现在也得全交给我才行。”
“行行行,我以后一分不留,全给你总行了吧,姑奶奶?”褚岩气急败坏的说。
他要上车,博士目视前方,温声说:“把身上拍一拍,你身上一股烟味,这很容易让孩子咳嗽。”
褚岩于是把自己包里烟全掏了出来,一脚踩在地上了。
要没有邓昆仑比较,他其实已经是个足够优秀的男人了,但这家伙处处跟他做对,就要显得自己更优秀,更体贴,简直欠打。
这一路上无话,就到红岩军区了。
女民兵们今天正式报道,大多是坐着班车,或者是各个农场的拖拉机送来的,能当女民兵的,一个个既结实又高大,昂首阔步的。
珍妮跟她们相比,就要瘦的多。
但是杰瑞观察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妈妈,我姐姐的枪是最亮的哟。”
一杆最普通的土枪,枪管闪着银光,枪托是博士重新漆过的军绿色。
珍妮把它扛在肩上,既飒爽又帅气,就连军区大门口的士兵,都把目光落在她的枪上:真是一杆好枪。
先让珍妮去报道,还得把郑霞送到家里去。
这一路上,因为有两个大男人在车,郑霞只在他们去上厕所的时候,在路上给孩子喂过一回奶,小丫头给郑霞抱着,坐在最后一排,一直在像小猫咪一样,嘤嘤的哭着。
这得马上喂奶,不然孩子饿的等不住了。
褚岩是要接妻子去坐月子的,居然到了家属楼,都找不到自己的家门?
还是陈超在楼上看见他,下来接人了。
都到楼下了,这回也该褚岩把孩子抱上楼了吧?
但博士又跟他对着干,一手孩子一手行李,提前一步就上楼了。
进门看军区一帮大老爷们全在抽烟,这要褚岩,领导面前还得让支烟,跟他们一起喷云吐雾。
但博士就不会,抱着孩子,他说:“高司令您带个头,把烟都掐了,要聊天就去别的地方聊,这儿有婴儿,是必须要禁烟的。”
这要别人说,高司令也不可能听,但博士说,高司令当然得听。
而且他还要埋也褚岩几句:“不是你生孩子吗,褚岩,你怎么这么没眼色,能让邓博士替你抱孩子?”
几个师长也纷纷在责备褚岩:“就是啊,褚岩,你怎么这么没眼色,快快,去抱孩子。”
褚岩真想打死邓昆仑。
还好卧室里有铺盖,都是新东西,而且也洗过了。把孩子放在床上,又替郑霞打开窗户,再替她把房门关上,博士一家也就该走了。
高司令他们一行人也跟着博士一起出门了,而郑霞呢,看褚岩就像看空气一样,自己忙里忙外,全然没拿他当丈夫看待。
褚岩倒是可以看看孩子了,但是就好像天狗吞月,他不敢伸手抱,因为他从来没抱过。
顿了半天,这家伙默默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就想不通,博士到底什么时候学的抱孩子,还抱的那么好。
“邓昆仑简直了,臭不要脸。”他于是咬着牙,低吼了一声。
郑霞正在给保姆收拾脏了的尿布,突然抬起头,就说:“是啊,真是够不要脸的,要不是他撕了某些人的脸,某些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男人呢。”
坐在床头,看着女儿,褚岩突然发现,自己不仅在工作上比不上博士,就在生活中,照顾家属方面,也是难望博士的项背。
这可不行,他向来不服输,就为跟博士争个高下,也得学会抱孩子,洗尿布,这些他向来嗤之以鼻的索事。
他就不信了,郑霞能一直对自己这么冷冷淡淡的。
这个月子郑霞坐的还不错,家里有保姆,小爱军,哦不对,在郑霞的坚持下,孩子叫小寒,郑小寒是个非常乖巧的小女孩,几乎从来不哭不闹。
但郑霞一直冷冰冰的,看褚岩就像看空气一样。
这样时间长了,褚岩受不了,他觉得哪怕郑霞跟自己说一句话也好,她给自已找了很多会计,管理方面的书,天天抱着读,还做着笔记,家里经常除了孩子偶尔哭一声,安静的能听见落针的声音。
最重要的就是工资了,到了年底还有他的出差津贴,加起来三百八十多块,他觉得,这样郑霞会高兴一点,没想到她接过工资,也不过锁进抽屉里,还是跟他不说话。
这就叫褚岩有点头大了。
对了,正好最近训民兵,褚岩就像闻放鹤一样,从来没把珍妮看在眼里过。
但是20天考核的时候,教官报上来的最优秀的女民兵,名字赫赫然就是邓珍。
褚岩翻了一下她的各个考核结果,□□包的投掷距离直接破了民兵队的记录,射击分数80,居然没脱过靶。
更叫他惊讶的是,20天时间,她是唯一一个学会如何驾驶坦克,以及装填坦克炮弹的女民兵。
这个成绩,跟军区正儿八经的女兵们都能肩了。
教官笑着说:“褚师,我想把这个女同志特召进咱们坦克部队,你觉得怎么样?”
“还是先让她读完高中吧,到暑假也喊她来集训,这丫头我从小看到大的,真没看出来,这也太厉害了点。”褚岩心有余悸的说。
珍妮这小丫头,要认真训练,在射击方面,只要三四年,就能达到他的水准。
眼看过年,这可是一个好消息,褚岩就打算带着去找苏樱桃,报个喜。
顺带也想让苏樱桃劝劝郑霞,让她把他管的严一点,至少每天问几句你去哪儿啦,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吃饱穿暖之类的话也行啊。
要不然,现在两口子面对面不说话这种状态,真要让他发疯。
所以带着珍妮的成绩,褚岩调了辆车,就去轻工厂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
汤姆穿着他俊俏的小条绒干部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跟杰瑞俩扬着脖子,正在看苏樱桃化妆。
就在前两天,工业部打来电话,说已经敲定时间,明年,也就是1976年的6月份,日本商团将要来秦州轻工厂考察,据说要来秦州的是日本最大的丝绸零售商麻生太郎,他不仅会买方巾、窗帘这些小产品,更有可能跟轻工厂签订长久的丝绸订单。
由轻工厂负责丝质品的材料、花样的生产,不需要深加工,直接出口到日本,再由日本的丝绸厂家,把它们全加工成衬衫、睡衣、连衣裙和头巾等真丝产品。
那钱肯定赚的哗哗的。
但是秦州共青团的人就像拦路的大石头一样,堵在轻工厂的致富路前面。
那帮年龄不大的小屁孩儿们,本身就群情绪。
当干部实在太难,他都想打退膛鼓了。
说好的早上十点在轻工厂的办公楼下集合,然后列队参观轻工厂,中午苏樱桃搞了个茶话会,吩咐办公室的人买了些饼干、糖、花生瓜子,据说还有汽水,要招待那帮小小的预备干部们。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婶儿还没收拾好自己呢,叫汤姆能不着急吗。
“妈妈,你已经很漂亮了。”杰瑞扬起头,眼巴巴的说。
汤姆使劲搓着脸,也在给苏樱桃灌迷魂汤:“对啊,婶儿,你就是不梳头,走出去也是轻工厂最漂亮的女同志。”
“邓长城,快来啊,快看,我把我们家的水果刀拿出来了,干死小日本。”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徐冲冲的吼,紧接着就是徐嫂子的骂:“徐冲冲,你要再敢拿水果刀,我打烂你的屁股。”
苏樱桃一出门,正好碰上好久不见的徐嫂子。
她们家新搬了房子,现在住在秦城重工的家属区。
徐嫂子今年已经36了,不知道为什么,头发早白,而且这几年生活好了,发了胖,现在很胖。
相比之下,苏樱桃也有27了,不过她的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
“我听说你喊了共青团一帮孩子,樱桃,十六七的小男孩们正是无法无天的时候,你可得小心点,别闹出乱子来。”徐嫂了抢了儿子手里的刀,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两把掌,踹了一大脚,才说。
徐俨倒觉得没啥,笑着对徐嫂子说:“放心吧,你难道没发现,咱们樱桃最会哄孩子,要我猜得不错,她今天能给那帮孩子灌一肚子的迷魂汤。”
汤姆也知道要灌迷魂汤。
而且夸口,画饼,灌迷魂汤,才是当干部的精髓所在。
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那帮孩子放下枪炮,不吼着喊着对付日本人,汤姆想不到。
不过在汤姆想来,他的团员们今天来,一个个应该不是扛着大砍刀,就是腰上别着盒子炮,再不济,也该拿把水果刀来开誓师大会的。
但事实不然。
孩子们一个个屁股上或者有脚印,还有些头上都有被薅过的痕迹,甚至有几个脸上还有红红的巴掌印子,集合在办公楼下,看起来再没有原来那种嚣张劲儿了,一个个搓着手,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不对啊婶啊,他们原来跟我说,自己要拿刀拿枪的,我还以为他们今天就要准备火拼了,咋今天一个个蔫哒哒的?”汤姆完全摸不着头脑。
苏樱桃却淡定的说:“你要敢拿刀,你觉得我会不会打死你?”
“会。”他要敢拿枪,苏樱桃会一脚踹飞他。
共青团的孩子再凶也不过是孩子,家里有父母能叫他们拿刀拿枪?
非但拿不到,这帮孩子叫嚣了快一个月了,估计父母也听烦了,给他们一个个上演了一顿全武行,脚踹是轻的,父母脾气爆一点的,耳光都受了不知道多少。
毕竟日本人来,是要来做生意的,这么困难的年月,一旦跟日本人把生意做成了,轻工厂的工人们赚了钱,不得出去花销,一花销,整个秦州谁不落点实惠?
“所以咱们不用怕他们会闹事了吧,他们自己闹了一阵儿,哑屁了。汤姆幸灾乐祸,咧开了嘴巴说。
杰瑞却嘟起了嘴巴:“不好,我要打。”
汤姆搓着弟弟的脸说:“小傻瓜,打什么打,最要紧的是赚钱,不信你看着,婶儿肯定要哄着他们,让他们明白放下仇恨,好好赚钱的道理。”
这就是汤姆和别的孩子的不一样了,他毕竟是从国回来的,身边的亲人没有被日本人残杀过,恨是恨,但那种恨是口号式的恨。
没有切身刺骨的痛,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家破人亡。
但苏樱桃觉得,生意要做,仇恨意识也必须有。
要不然等到真正改革开放,外资涌进来的时候,现在这帮年青人,成了各个行业的顶梁柱,不就像她梦里一样,把国有资产全卖给外国人了。
所以这回苏樱桃又让汤姆猜不到了。
她对一帮半大小子说:“我看你们一个个身上脸上全都负了伤,挂了彩,这是在家挨打啦?”
“苏厂长,我爸把他的枪锁起来啦。”
“我们家我爷爷流传下来的大砍刀,也被我爸没收了,我还挨了两巴掌呢。”七嘴八舌,孩子们顿时围了过来,对苏樱桃说。
这该上楼,吃饼干了吧,吃完就打发了他们,多好啊。
汤姆乐呵呵的想。
但苏樱桃居然说:“和平年代,国家也不允许大家动刀动枪,人日本人来也不拿枪,人家拿的是钱,而咱们最缺的就是钱。曾经,咱们把日本人打败了,赶出咱们国家了,但现在,人家变的比咱们有钱,钱才是人家的武器,阿姨问你们,你们有没有这种武器?”
钱?
这帮小屁孩儿,哪一个兜里有两分钢蹦子,都要乐得跳起来,他们有热情,但没钱,不止他们没有,爸你妈妈也没有,这下,大家都哑屁了。
好在这时,苏樱桃又说:“没钱不怕,就像你们早晚会长大,咱们国家也早晚会有钱。不过阿姨有办法让日本人一来秦州,就害怕你们,想不想听?”
“阿姨,你说说嘛,我们该怎么办,才能让日本人害怕我们?”有些孩子说。
还有些孩子说:“阿姨,我们现在就想对付日本人,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我们全听你的。”
要不是给父母暴揍了一顿,孩子们膨胀的无法无天,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们只想自己上。
但现在,父母揍他们,不支持他们,军区和公安还严阵以待的盯着他们。
经过一个多月,这帮孩子的是用了20多天的时间,慢慢消耗完的。
现在,这帮散发着汗渍味的,脸上长着青春痘的,个头窜的七长八短,瘦的像豆芽菜一样的小男孩们,在别的地方寻求不到帮助,只有苏樱桃愿意听他们说几句,当然全听她的,前呼后拥,跟着她走了。
而这时,闻放鹤带着毛援朝也刚好赶到轻工厂,正好碰上褚岩也开着车进了轻工厂,俩人眼看着一帮孩子前呼后拥,大呼小叫着,把苏樱桃拥进了车间。
虽然他俩心思各不同,但是,看那帮孩子跟苏樱桃的小尾巴一样,齐齐惊呆在原地。
褚岩还好点,摸摸头,跺跺脚,毕竟苏樱桃能驯服这帮孩子,于他们军区来说是解决了麻烦,所以他站在原地,还给苏樱桃挥了挥手,示意她接着干。
闻放鹤带着毛援朝,远远看见苏樱桃,也笑着挥了挥手,但是目光却是阴沉沉的。
要知道,如果苏樱桃不给这帮孩子一个渲泄口,让他们处处碰壁,想跟日本人拼一下而找不到门路,就很可能就会受闻放鹤的唆使,用一些极端手段在日本人身上搞破坏。
孩子本无错,有一个处心积率要带坏他们的人,他们慢慢就走入歧途了。
这段时间苏樱桃也没闲着,她最近下了班,有意无意跟了一段时间,就发现闻放鹤每周六的下午两点,必定要去一趟毛援朝家。
毛援朝家是个四合院,旁边就是区政府。
毛援朝的妈孙平没工作,一直在家。
而且那女的病病歪歪,平常不怎么爱出家门。
虽然闻放鹤每回去呆的时间不长,有时候半个小时,有时候40分钟。
而且每回都是毛援朝开门,但是就冲闻放鹤那么捧着毛援朝,往龌龊里想,谁知道这毛援朝是不是闻放鹤自己的种。
而且男人想偷情,可不在时间长短,像张悦斋那种人,不就几分钟的事情。
所以虽然怕被发现,暴露了行踪要引起闻放鹤的怀疑,苏樱桃没多追。
但她觉得,自己带东方雪樱亲自去看看,说不定能撞破什么奸情呢。
闻放鹤也得意的够久了,搞定了孩子们,苏樱桃得带着东方雪樱去捉奸了。
这种渣男,早断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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