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一平和邓东明的孩子,在苏樱桃全家回来的这天正好要出生了,毛纪兰一下飞机,听到这个消息,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才到秦州,马不停蹄的又往医院里去了。
当然,关于被人和罗老乱拉红线的事情,她也就抛诸脑后了。
苏樱桃回到家,冰锅冷灶的,珍妮楼上楼下的就开始收拾了,她则忙着给孩子喂奶,洗尿布,收拾着给几个人做饭。
邓昆仑这趟出差了,还没回来,家里又没了汤姆,楼上楼下,冷清的可怕。
珍妮因为也找到了家人,而且已经写了信,也是一声不吭的。
苏樱桃听着门外有声音,就得下意识的过去看看,看是不是汤姆回来了。
当然,来的都只是来找汤姆玩的孩子。徐冲冲啦,张兵兵啦,张冬冬这些孩子,汤姆远在首都,不可能回得来。
随着苏樱桃回家,陆陆续续的就来了很多人。
秦工是一个重工业工厂,但是因为苏樱桃承诺,要给国内仅有的两家外贸商店供货的原因,从工业部直接下了个红头文件,秦工的生产许可中,破天荒的多了轻工一项。
不说宋言春风得意,宋正刚这么几年了,想升一直升不上去,就在前两天,红头文件,要调到省里当副书记,而且还是主管工业的副书记了。
“小苏,轻工车间以后就由你来做生产主任吧,现在咱们得紧急招人,扩张人手,我立刻就去工农民大学和红专给咱调人去,还得批生产线,你放心,我立刻从内蒙给咱们调大型的生产线过来。”宋言笑着说。
一帮子副书记们,一个个都要跟苏樱桃握个手。
这是准备感受一下邓妈妈手里的温暖。
就连已经退休的白副书记,今天都专门从秦州跑来,就为跟苏樱桃握个手。
“宋书记,生产丝巾的事情,由我们g委会来干吧,目前咱们还不需要上生产线,也不需要扩张人手,您就别操心这个了,一切包在我身上。”苏樱桃说。
宋言觉得这样不行吧,就她一个人干,那不是小打小闹吗。
“这事儿可不能小打小闹,得上机器,得大批量的来干,咱们得抓紧生产。”宋言又说。
苏樱桃依然说:“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本账呢,这是我们g委会的事,您就甭操心了。”
宋言还想说什么,白副书记摇了一下他的手臂,暗示宋言别说了,由着苏樱桃自己吧,毕竟有功劳是集体的,搞不好,砸烂了摊子,那是她个人的事情。
现在整个华国,从新华社到《人民日报》,再到《中青报》,哪家媒体不是专门盯着她。
最近宋言也挺忙的,因为工业部有些领导觉得秦钢和秦工都发展的很不错,而一旦把两家工厂合并,于华国的整个西部来说,会有如虎添翼的效果,所以提出了一个设想,想合并两家工厂。
宋言当然愿意把两家工厂给合并掉,因为秦工目前在建的,全是大型军用设施生产线,而民用,才是一个工厂发展的前景所在。
不论合并之后是不是他来当书记,他都希望促成合并,这对大型器械的生产效率,会有二到十倍的提升呢,于是就去忙自己的了。
给珍妮和杰瑞烧着吃了顿饭,苏樱桃就发现杰瑞特别烦躁,而且这孩子几乎从来不哭不闹的,自打回了秦州之后就脾气特别大,动不动就要哭几嗓子。
珍妮抱着哄都没有用,除非你喊一声,说哥哥来了,他能暂停一会儿,但静静等一会儿,发现汤姆没来,他依然得哭。
不过毕竟是孩子,还小,哭一哭闹一闹,饿了总要吃奶,困了总要睡觉,等他睡着也就好了。
抽空,苏樱桃还得去趟秦州,打听一下珍妮父亲家的情况去。
她开着皮卡出门,正好碰上东方雪樱,巧了,她也要去秦州。
于是,苏樱桃就停了车,喊她上车。
东方雪樱上了车,打开绿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块的确凉布,拿着丝线就开始刺绣了。
事实上,早在苏樱桃走之前,就画过花样,专门做了绷子,让东方雪樱学刺绣,刚开始没有丝绸,俩人一直用的都是的确凉,而现在,苏樱桃从首都直接发了两车皮东西,一车皮是丝绸,一车皮是五彩丝线,有这两样东西,刺绣的档次就能直接提上去了。
“在车上绣啥,你也不怕我一个急刹车,针戳到你手指里头?”苏樱桃说。
东方雪樱笑着说:“不是你说的,让我赶紧学,把技术学好,马上咱们就要召一帮农村妇女来厂里搞刺绣的?就连张平安的媳妇苏小娇,还有你姐苏小娥都在学习,准备赚一把钱呢,我肯定了得赶紧熟练手艺啊。”
“熟练手艺也不在这会儿,今天是周末,休息吧,我给你放假。”苏樱桃笑着说。
东方雪樱笑着说:“小苏,你知道吗,我特别佩服你。你还没来的时候,咱们宋书记就喊着说要开生产线,要召工农兵大学的大学生来搞刺绣,当时我心里就不舒服,因为这个工作是你给农村妇女们搞的,是为了解决农村妇女手里没钱花的问题才搞的,但我只是个小干事员,说了没效果,也不敢说,你一来,一说,宋书记就答应下来了,我心里美滋滋儿的。”
要是现在就成立生产线,召大学生,是,同样能生产产品,厂里同样会有钱,但是它于秦州本地的妇女们没有任何益处。
这也是为什么苏樱桃执意一开始要搞手工小作坊,不搞生产线的原因。
只有小作坊才能真正惠及农村妇女们。
就像她生孩子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难产的产妇,但凡她手里稍微有点钱,都不至于受那么大的疼痛。
而且刺绣只是一个小方面,等刺绣把市场打开,苏樱桃还有很多好东西要上马。
到时候,她得成立一个轻工厂呢。
“对了,你去秦州干嘛,是不是找对象去?”苏樱桃又问。
东方雪樱也是笑着点头:“可不。”她又说:“其实我们已经结婚了,现在不能叫对象,他是我爱人!”
“他叫什么名字?”苏樱桃问。
“闻放鹤。”东方雪樱说。
闻放鹤,这名字如雷贯耳啊。
“你对象的名字叫闻放鹤?”苏樱桃有点吃惊。
东方雪樱点头说:“可不,不过,你认识闻放鹤?”
怎么说呢,在苏樱桃梦里,秦工和秦钢曾经差点合并,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后来并没有合并。
而闻放鹤,则是秦钢将来的党组书记,这人骨头还挺硬,外资,也就是汤姆的主人也曾经打算收购过秦钢,但是被他强硬的给拒绝了。
当然,秦工给美国人占股之后,他也是骂邓昆仑骂的最狠的人,直接用大名在各大报纸上登署名文章,口诛笔伐过邓昆仑好多回。
关于莽昆仑不敌邓长城,秦工终落外夷之手的报道,就是他写的。
总之,那是一个既热血,又充满正义感的男同志。
能嫁给这么一个男人,苏樱桃觉得东方雪樱嫁的挺好。
也是今天为了给东方雪樱撑个面子,她开着车,就直接开进了秦钢。
她的皮卡上面挂的是军牌,任何地方都能畅行无阻,俩人直接杀进门,就朝着东方雪樱所说的,那位闻放鹤同志的宿舍去了。
“对了,闻放鹤的哥现在在《人民日报》当主编。”东方雪樱又说:“那个人你应该认识。”
苏樱桃想起来了,当时在妇联,闻主编曾经说,自己有个弟弟在秦钢,他问对方苏樱桃怎么不写诗了的时候,他弟弟跟他说,苏樱桃不是个诗人,而是个圆滑的政客。
这么一说,对上号儿了。
那个闻放鹤认识她,但她不认识对方。
这不,俩人正准备停车,就见路边站着两个人,正在说话。
而其中一个,居然是前几天,苏樱桃刚回来的时候,在路边拦过她的车的那位,褚岩的前妻孙静静,而另一个,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长的很帅气,是跟褚岩完全不一样的帅气,国字脸,穿着蓝色的工装,两手插在兜里,正在笑着,跟对方说着什么。
“那就是我的爱人,走吧,咱们下车,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爱人。”东方雪樱说。
宿舍楼前面有绿化带,是停不过去的,离着二百米左右,苏樱桃把车停下,也想见见东方雪樱的对象,就下车了。
远远的,她就听见孙静静说:“闻放鹤,你得端正你自己的态度,首先,秦钢和秦工就不能合并,因为咱们现在需要的不是发展,而是上下一心,保持最纯洁,最干净的革命队伍,合并,扩张,它只会稀化我们的革命灵魂,让我们的革命队伍里,搀杂上不必要的人,你知道吗,在秦工,有个叫苏樱桃的女人,公然搞投机倒把,对于那种女同志,我极为反感,你必须支持这个决议,秦钢和秦工不能合并。”
孙静静在首都,就是有名的保守派。
而据苏樱桃现在判断,在她梦里秦工和秦钢最终没能合并,应该就是保守派捣的鬼。
而现在,秦钢和秦工要不要合并,似乎正是记者们下来采访,做调研的时候。
闻放鹤是个车间主任,被调研也很正常。孙静静做为记者,下来调研也很正常,只是凑巧,被苏樱桃碰上了而已。
这位闻放鹤应该不想合并工厂,因为他也是个保守派,不过到时候苏樱桃可以想办法说服他。
但是这孙静静的口气也太狂了点吧。
显然,她在首都卖刺绣的那一手,让孙静静不爽了,随时要把她挂在嘴边批判。
“哟,你看不惯我吗?”苏樱桃直接就从身后反问了一句。
那位闻放鹤笑着转身,见是东方雪樱,笑着对孙静静说:“介绍一下,这是我……这位是……”
苏樱桃笑了一下,说:“我们认识。”
孙静静伸出了手:“小苏同志,我代表邓妈妈,代表全国妇联……”
“你是邓妈妈什么人啊,你就随便代表她?”苏樱桃反问。
代表代表的,苏樱桃忍不了了。
“我……”
“你代表不了任何人,因为据我所知,邓妈妈根本不认识你。还有,言行一致一点行吗,当着我的面,就说祝贺我,背着人却说极度讨厌我,孙静静同志,你爸孙天青教你这样为人了吗?”苏樱桃毫不客气的说。
孙天青人其实很不错,但这位孙静静同志,简直跟包菊一模一样,也难怪她俩当初能成婆媳。
“哎哎苏樱桃,你等一下,关于秦工和秦钢的合并……”看苏樱桃上了车,要走,孙静静赶忙喊了一句。
“我非常支持,也赞同,你就不用调研我了。”苏樱桃看孙静静脸色发白,紧接着又说:“我们秦工所有的人,上下一心,全都赞成合并,你要去调研也是这个结果,想去就去吧。”
天都凉了,林副统帅都在逃跑的路上给炸死了,第一夫人也脱离权力的中心了。
合并工厂,扩大生产线,才能解决目前供给难的问题。
也不知道这个孙静静的脑子里是不是缺根弦,居然还妄图要阻止两个大厂的合并。
至少在秦工,苏樱桃敢保证,上下一心,所有人都支持合并。
看得出来,孙静静很生气,气的捏小笔记本的手都青了。
虽然在苏樱桃梦里,秦工和秦钢谈合并的时候,已经是76了,而且最终虽然博士多方努力,也并没能合并,但现在的情形不一样了,革命凉了,秦工上下团结一心,这可是民意,是她孙静静能改得了的?
现在,苏樱桃才要去按着地址,去找珍妮奶奶的家呢。
地址上写的是五金胡同128号,但是苏樱桃头一回去,就见院门紧锁,没人,隔了几天再去,院门依然紧锁。
而开着车,从秦州回来的路上,此时正值六月,田野里忙碌的,全是在抢收冬麦的社员们,田野上,一片金黄色的麦浪。
苏樱桃远远就见前面有辆军车,一直走的特别慢,她开车开的快,于是不停的打着喇叭,想让前面的车给自己让路,但前面的车打起了双闪,可就是不让路。
珍妮一个人在家看孩子,苏樱桃还没断奶,给赶紧回家给孩子喂奶,索性就准备侧到路牙子上超车了,结果前面的车又把她给挡了,她就不得不刹停了车,问问,看前面这辆车到底是怎么了。
结果她刚一刹停车,就看见那辆车的前面,有个特别可笑的大男孩,身高大概在一米四左右,背上居然背着一个像是木葫芦的东西。
正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
但是不对啊,她再一看,那孩子穿着露肚脐的外套,裤子都快短到膝盖了,那是汤姆的衣服啊。
孩子一回头,苏樱桃啊的一声,一个轻眉秀眼的大男孩,皮肤特别白,眼睛略深,头发给夕阳照着,金光闪闪的,那不汤姆吗?
“汤姆,你这是回来了?”苏樱桃于是刹停了车,堵在汤姆前面,说。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没有寄过信,没有拍过电报,被罗老强留在首都的汤姆,居然又长高了一截子,看起来也大了一截子,嘟起嘴看了苏樱桃半天,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背着个大陀螺的汤姆,被他爷爷用强硬的手段在首都留了半个月,还是没留住,背着他的大陀螺,又回家了。
送汤姆回来的,还是刘参谋长。
刘参谋长下了车,解释说:“其实吧,我家两个孙子也一直在陪着长城玩儿,但是长城很排斥他们。”
“您确定您家的孙子真的是在陪长城玩儿?”苏樱桃反问。
“是陪着他玩,我家两个孙子每天到司令员家喊他起床,陪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对了,长城这孩子吧,虽然学习挺好,但是思想不怎么端正……”
“谁能界定他的思想端不端正,是刘参谋长您,还是您的两个孙子,您的两个孙子自己思想端正吗,思想哪玩意儿又没长在脑袋上,您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思想不端正了?”苏樱桃一把牵起汤姆的手,回头看着刘参谋正,直接就来了一句:“我觉得您还思想不端正呢,但您的思想端不端正,是我说了就算的吗?”
摆明了的,汤姆不但被罗老强压在首都半个月,而且还受了欺负。
“小苏同志,罗老的意思是让您给孩子做作思想工作……他还是想让长城回去,毕竟他没有再婚的打算,只想陪着长城。”
“您告诉他,这孩子我现在必须留下,他要真想要孩子,自己来秦州,我还得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呢。”苏樱桃恨恨的说。
惯出来的毛病,在她这儿好好的孩子,留在首都就思想不端正了?
这思想不端正的小家伙,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鞋子都磨破了,在脚上一搧一搧的。
那个大陀螺,紧紧绑在腰上,大概是苏樱桃的态度让他觉得还挺满意,拍了拍陀螺,他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我弟见了这个陀螺,肯定会高兴坏的。”
要不是为了给弟弟搞个陀螺,他才不会被骗着留下呢。
苏樱桃拉了一把,给他甩开了,再拉一把,他又甩开了。
但等苏樱桃不拉了,他又慢几步,一步又一步的,就那么跟在苏樱桃身后。
“你要敢再把我丢了,我就叫你坏女人,你是个坏女人。”他带着哭腔说。
苏樱桃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背你回去,行不行?”
小时候的汤姆,因为腿短,跑不动,最喜欢让苏樱桃背着他,或者抱着他。
要这孩子生气,背一背,或者抱一抱,他立刻就会高兴。
他继续往前走,不说话。
苏樱桃还以为他是知道自己大了,自己背不动了,所以有自知之明,不敢让她背了呢。
结果汤姆走了会儿,委屈的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背吧,这儿人太多,我怕他们要笑话我。”
不论个头长高多少,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汤姆又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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