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严肃的宋公馆,今日十分的喧嚣热闹。
即便是没准备大办的,也该走的流程,也都走着。
喇叭唢呐喜乐声中迎来大红的花轿,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作响,一片浓烟散去,满地的红屑。
压下花轿,媒婆扶着杜秀蓉下花轿,喜服的裙摆扫过地上红色的屑,到门口再在搀扶下跨过火盆。
因为宋锡初现在还不能下地走,得在轮椅上坐半年,才能拄着拐杖站起来,是以从门口到大厅的一段路,杜秀蓉都是媒婆扶着走过去的。
到了大厅,才把那红绸的另一端递给了轮椅上的宋锡初。
吉时到,司仪开始主持婚礼。
一段婚礼祝词的宣读后,才是拜天地。
“一拜天地。”
话落,下人上前将宋锡初的轮椅转向大厅门口,杜秀蓉也缓缓转过身。
“拜!”
杜秀蓉弯腰深深一拜,因为宋锡初不方便,只能俯了俯身。
“二拜高堂!拜!”
杜秀蓉盖着红盖头,转过身,面对宋景林和穆文熙再次深深一拜。
宋锡初转过轮椅,能够看得到,宋景林和穆文熙虽然没有摆脸色,面色都很缓和,嘴上挂着浅浅的笑,但明显能感觉到兴致不高,笑意不达眼底。
他想,若是今日跟他拜堂的是穆栀,是不是两人都喜上眉梢了。
思绪到此,宋锡初凝了凝神,他怎么想到穆栀了?
他紧了紧眉头,微微侧脸看向身旁的新娘,他娶的是杜秀蓉啊……
而穆栀,是他先推开的她,除非时光倒流,一切可以从来,否则是不会有他想象中的画面的。
既然事已至此,他应当心心念念的是他的新娘才对的。
宋锡初敛起思绪,深深俯身。
“夫妻对拜!”
待两人面朝对方,司仪才朗声,“拜!”
话音还未落,便听见大厅外传来清脆穿透的一声,“慢!”
众人循声望去,紧接着一片哗然。
只见大厅门口处,女子身穿喜服,凤冠霞帔,盛装出席。
她迈着莲步,徐徐朝前,一步步地进入众人的视线,由远及近。
最先没有坐住的是穆文熙,起身上前,疑惑地看着她,“小栀,你……”
穆文熙想要伸手去拉穆栀,却被她侧过身避开。
穆栀越过穆文熙,抬头挺胸,下巴轻扬,端庄大方,径直朝宋锡初走去,像极了一直高傲的孔雀,美艳而贵气。
“今日的宋公馆,真是热闹呵!”穆栀扫过大厅内皆是看好戏的宾客,朱唇轻启,嫣然一笑。
穆栀身上的喜服,是两年多前,宋家上门提亲下的拼,当初订做这套嫁衣的时候,宋锡初就觉着穿它的人定是很好看,如今穿在穆栀身上,倒是把她曼妙的身姿尽显而现。
身形绰约魅惑;发髻上的步摇轻晃,又多了几分温婉;妩媚却又让人觉着优雅。
许久,宋锡初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她额前水滴状的玉石,紧了紧眉,“你怎么来了?”
穆栀轻轻呵笑一声,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迷人又醉人,“这大喜的日子,我如何能不来?”
话落,又微微测了测头,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也跟着摇曳,勾唇,“你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合过八字,下过礼聘,我若不来,你大婚如何举行?”
闻言,宾客们尽是惊讶茫然,不由得面面相觑。
都在仔细回忆,在请帖上,写的是宋家大少爷和杜家大小姐大婚啊。
何况……众人纷纷侧目,看着婚礼上杜家的人,是没错的呀!
那这穆小姐的话……还能一日娶两位?
可这穆家也没有传出风声的呀!
嘿!没想到这宋家娶个大少奶奶,还能出这么一档子事!
众人好奇的好奇,看好戏的看好戏,幸灾乐祸的更是打足了精神,生怕错过了一丝细节。
闻言,杜秀蓉再也忍不住了,“唰”地一下掀开盖头,望着那一身比她还华丽千百倍的嫁衣,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她紧紧捏着红盖头,双面绣的龙凤呈祥捏在掌心,竟有些咯手。
“锡初……”她红着眼,盈着泪花。
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忍不住上前揽在怀里,捧在手心疼惜。
宋锡初看着盛气凌人的穆栀,再看向含泪欲哭的杜秀蓉,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如方才他想得,现在他要娶的是杜秀蓉,应当护着杜秀蓉的。
他俯过身,伸手握过杜秀蓉的柔夷,像是这样能给她一份安心。
感觉杜秀蓉的不安少了许多后,宋锡初才抬头望向穆栀,“我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情不自禁加重。
他也有些恼,本来穆栀都退了他的婚,他好容易才努力说服自己放下她,接着他又废了双腿,现在更觉配不上她。
可这样也就只能如此了,为何她还偏生穿着他下聘的嫁衣来他的婚礼。
是来给他难堪的,还是故意来炫耀她的明智退婚之举?
宋锡初这句话一出,四下哗然,就连杜秀蓉也满脸震惊,眼泪碎在睫毛,忘记了眨眼间。
宋家跟穆家已经解除婚约了么?什么时候?
“是呢!”穆栀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冷笑一声,“宋大少爷也知道我们早已解除婚约了吗?”
“既然你清楚,为何大家说我穆栀嫌弃你双腿残疾,不愿嫁给你时,你不出面澄清?”穆栀迎着宋锡初的目光,下巴微扬,倔强又高傲,“凭什么要踩着我穆家,来成全杜小姐跟你偷情的绝代佳话?”
抿了抿唇,穆栀顿住了话语。
两秒后,复而开口,冷意四溢,“对不起,我穆家不受这冤枉气!”
随即,穆栀抬手在空中“啪啪”拍了两声,众人便见从门外一溜的担着箱子的人走进来。
有人数了一下,整整十箱,放在大厅一字排开。
穆栀一抬手,抬箱子的人便立马打开了九个箱子。
众人伸长脖子一看,全是金银珠宝,古玩画卷,就远远地一瞅,就知道里面只一样就珍贵无比。
穆栀踱步从第一个箱子开始朝末端徐徐往前,“这是当年你们宋家到穆家下聘的聘礼。今儿我都差人抬回来了,若不,你们找个人点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取下发髻上的凤冠步摇。
杜秀蓉跟宋锡初站得最近,她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那些东西,心中立马暗潮汹涌。
她下聘的时候,就只有两箱聘礼,且不说比不上这里的东西,这差别也过于大了。
这些日子,她爹还见人便说,宋家抬来的两箱聘礼。
如今一对比,她转头看了一眼自家爹杜孝维,那脸都黑得不成样了。
就是杜孝维身边的杜秀兰,神色也冷得厉害。
穆栀走过一个箱子,就取下一样东西。
直到走到第九个箱子,就连身上的嫁衣也都脱了下来。
留一身白衬的底衣,在偌大的喜堂里看越怪异。
“这一箱呢,算是我送给杜小姐的贺礼。”穆栀再踱步朝前两步,站到箱子前,轻笑一声,缓缓弯腰素手打开了箱子。
箱子一打开,便听见众人皆是倒抽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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