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云厚,伸手不见五指。
王文化在麻袋里装了几块铅锭、几块锌锭,拎了一下,很重了。
他背起麻袋,摸黑走到墙脚下。
他解下缠在腰间的绳索,把麻袋口系上;然后后退几步,再突然起跑,借着冲劲就窜上了墙头。
他坐在墙头上,把麻袋提起来,再轻轻放到墙外地上。
王文化近来心情很好。
矿里矿外,人见了他,都喊“王队长”或是“王队”,再不象过去那样人嫌人厌,从没个正眼瞧他。
他有点感谢郑斌,是他给了他面子,他也想为他好好做事。所以,他对他的手下管得很严,绝不允许他们有一点点越轨的事。
他对他自已,就是另外一套政策了。
今晚,他扯了个小理由,把值守的人调开,弄了这么一麻袋东西。他心里很高兴,拿着一份工资,还可以捞点外水,怎么能不高兴。
当然,他也告诫自己,这种事不能做多,一个月有两三次就行了。再多就有点对不住郑总了。
他轻巧地跳下墙,刚站直,腿弯处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不由得跪在地上。几只手电筒同时亮起,照花了他的眼睛。
一个声音骂他:“狗日的王二混子,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让你当了队长你还偷,你怎么这么浑啊。”
王文化听出这是燕子姐的声音。
又一个声音说:“把他带到办公室来。”这是郑总的声音。
办公室里,王文化低头站着,郑总、刘总,还有李同辉、彭燕子都在。还有护矿队的几个人。
沉默了一会,郑斌说:“王文化,今晚你就写检查。写好了,你就睡觉,写不好,就一直写下去,什么时候写好什么时候休息。
你要是不想写,也行,大门开着,你可以走,继续当你的混混去,永远别回来。”
郑斌指了指护矿队的几个人,又说:“我们都回去睡觉。你们也休息吧。”
郑斌和刘民水先走了。
李同辉不放心,走到王文化身边低声说:“文化,你快抓紧时间写检查。可别犯糊涂啊。你要雄起来,给你爸妈争口气。”
彭燕子不耐烦地说:“同辉,你跟他啰嗦什么。乌鸦还能变凤凰?
放着阳光大道不走,非要去钻那不见底的山窟窿,你脑壳长到屁股上去了。
我真是恨不得把你手给剁下来,就知道偷,你要偷一辈子呀。你见过哪个偷儿有好下场。
人家郑总给这么好的事你做,你还要偷,你有点良心没有?
就你这样,人家玉芳能看上你?
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把你这二十年都想个透。想明白了,就写检查。检查写好了,兴许郑总还能放你一马。
你要还想糊涂过,也由你;只是从此你也别再叫我姐,我也攀不起你这门亲戚。
桌上有两个馒头,还有咸菜,是郑总专门从食堂拿的,怕你饿。
你好好想想。”
李同辉和彭燕子走了。
过了一会儿,彭燕子又转回来,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文化,你现在有两种日子,一种是抬头做人的日子,一种是被别人看做垃圾的日子。
这两种日子你未必就掂量不出个好坏?
你就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爸爸妈妈想。不说你能让你爸妈享多少福,至少要让他们脸上有个光彩。
你都20岁了,还让你爸妈成天为你到处求人情,看别人的脸色。你说你还是个人吗!
你喜欢玉华,就你这个样子,人家玉华能看上你吗?
我告诉你文化,这是你唯一重新做人的机会。错过了,你就永远是个垃圾,不要说乡亲们,就是你那些小兄弟也瞧不起你。
不信,你今天就走出这个门,看你那个护矿队有没有一个人跟你走。”
办公室只剩下王文化一个人。
办公室的门开着,他可以走,但现在,他不想走了。
郑总没有打他,骂他,甚至没有疾言厉色;但王文化感受到他的真心诚意,他敬他,也有点畏他。
燕子姐虽然很凶,但她对他的那一份豆腐心肠,他不是不明白。
他想到玉芳美丽的容颜和看他时那厌弃的眼神。
他想到,他每次被派出所放出来,妈妈看到他满身的伤痕,那止不住的泪水。
他想到,他惹事以后,爸爸给人赔礼道歉时,那被屈辱压弯了腰的背影。
他还想到,当爸爸妈妈知道他当护矿队长时,那兴奋,欣慰,骄傲,自豪的神情。
开天辟地的第一次,王文化开始认认真真地想人生。他把他这二十年的生活想了个遍,想了个透。
王文化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上班,正大矿的员工惊奇地发现,刚上任不久的护矿队长王文化,蔫头搭脑地站立在大门口,脚边放着一个麻袋,里面是成品铅锌锭。
他身后墙上贴着一张大白纸,上面的字傻大黑粗,勉强可以辨认。
围观的员工中,有人念到:
检查书
我偷了矿里的铅锌定(锭)。有罪。我不该。以后我听郑总和刘总话。再不敢偷了。干好工作。请大家监视(监督)我。
王文化
中午,郑斌叫食堂炒了几个菜,把王文化叫过来,说:“好啦,也站了一上午了。坐下喝点酒,暖和暖和。”
食堂的人送来两瓶酒,在两人面前各放了一瓶。
郑斌倒上酒,举杯说:“先干一杯。”
郑斌问了王文化家里的情况,还问了护矿队员们的情况。
王文化有点怕郑斌,开始还有点拘谨,几杯酒下去后,慢慢就放松了,话也多起来了。
郑斌问:“想通了?”
王文化说:“想通了。我今后好好干。请郑总放心,我再不会犯错了。”
郑斌说:“文化呀,你这个队长任务很重。
现在盗窃的事很多,当前只是偷铅锌锭,以后搞厉害了,还不知要偷什么。
成立护矿队,是要保护矿区的安全,但保护不是要你们斗狠打架。要多动脑筋,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一直强调,对龚岭乡的人不能动粗,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龚岭的乡亲们就是我们的左邻右舍,我们要连左邻右舍的关系都搞不好,怎么做生意。
但我们也不能说对偷盗的事放任不管,那些铅锌锭也是正大矿员工劳动的心血。
所以,这就是你工作的难处,既要刹住盗窃风,又不能伤了乡亲们的和气。
王文化,我给你的时间只有半年。半年后,你必须要有一个大的成效。
我还是那句话,要多动脑筋,不光是你一个脑筋要动,你队里16个脑筋都要动。那才象个当领导的。”
晚上,郑斌看完账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他想去厨房找点吃的,一不小心碰倒了厨房一个盆子,哐啷一响,静夜格外分明。
柳青在楼上问:“谁呀?”声音里有警惕,也有惊怕。
柳青和高会计住在二楼,各有各的房间。高会计和何晴去县里了,所以柳青有些害怕。
“是我。我想找点吃的。”
“哥,你稍等一会儿,我给你做。”在家里,柳青娇憨亲昵,连“郑”字也省了。
很快,柳青端上来一碗饺子。
“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这是野菜饺子。”
“谢谢了。你去睡吧,小心着凉。”柳青只穿了秋衣裤,披了一件毛衣。
“我去你屋里看录像。”
“这么晚了还看?”
“明天是星期天,怕什么。”
郑斌吃完,收拾好碗筷,回到自己卧室。柳青正坐在床上看一部爱情片,一会儿笑嘻嘻,一会儿又跟随人物命运抹眼泪。
郑斌正要上床,柳青命令:“把秋裤脱掉。”
秋裤脱掉,里面就只有短内裤:“为什么?”
“暖和。”
郑斌穿着短裤上床,靠在床上看录像。他的手一动,触到一个滑腻的肉体,是柳青的大腿。
郑斌赶紧缩回手:“你没穿裤子?”
“你才没穿裤子,你摸摸,这不是裤子是什么。”柳青抓住郑斌的手,摸向自己的内裤。
柳青只穿了内裤坐在郑斌的床上。
郑斌鬼笑:“你不怕我耍流氓?”
“你又不是流氓。帮我按摩一下,我今天上山采野菜,好累。”
“你不上班去采野菜。”
“哥,中午休息时间好不好。”柳青吧自己的一双美腿搁在郑斌的腿上。
柳青美人胚子,从小随父上山采山货,腿型非常优美,腿部肌肉匀称,线条流畅,皮肤紧致细腻,十足性感;以手触之,足以让男人火焰焚身。
郑斌正值荷尔蒙旺盛期,只觉得小腹火起,渐渐雄起来。
柳青的腿一弓,触到郑斌的敏感处。柳青的腿迅即收回,还不到半秒,她的腿又再次触到郑斌的敏感部位,还故意的摩了两下。
“你干什么,我要流氓了。”
“哥,你干嘛紧张。你负伤住院时,是谁在照顾你?都是我,给你端屎端尿擦身子。你已经没有秘密了。”
郑斌只好摆出老板的架子:“你马上回去睡觉。我上个厕所。我回来时不想再看到你。”
郑斌回来时,卧室已经没有人了,录像也关了。
郑斌关上灯,钻进被子。
他刚躺好,一个温热的身体就缠过来,紧紧地抱住他。
柳青没有走,躲在被子里。
柳青附在郑斌耳边,吐气如兰:“哥,我要报答你。”
“柳青,这样不行,会害了你的。”
“哥,我早就想报答你了,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
“柳青,我会疯狂的。”
“哥,我和你一起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