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大早,车队就出发了。
叶咏珊坐杨晨的车,郑斌坐一位姓丁的师傅的车。
按着约定,雅安汽运的车在前面,杨晨的车在中间,部队的车殿后。
川藏线上的车都很守规矩,因为路况不好,天气恶劣,行车必须谨慎,稍一不慎,就没有机会后悔了。
第一天晚上住兵站。晚饭时,兵站偌大的食堂坐的满满的。有军人也有老百姓,多数都是来往川藏线上车队的人。
郑斌在一个角落里找了一张空桌子,他和叶咏珊刚刚坐下,就听见有人问:“这里还有空位吗?”
郑斌一看,是一男一女,30来岁,男的是一位英俊的军官,女的很美丽,衣着透着品味,显见是大城市来的人。
两人亲热,一看就知是夫妻。
叶咏珊坐了一天卡车,也闷了一天,正想热闹,便热情的说:“你们是两个人吗?这里正好可以坐两个人。”
他们坐下后,双方各自点了菜。
郑斌也喜欢热闹,在等着上菜的空闲时候,便向对方打招呼:“你们好!我叫郑斌,她是我表妹,叶咏珊,我们是到西藏游玩的。
请问你们怎么称呼?”
那位军官说:“我叫任捷,边防团的,这是我妻子。”
他妻子大方地接过话:“我叫白雪,中新社的记者。”然后站起身,跟郑斌和叶咏珊握手。反倒是她丈夫慢了一步,跟在她后面起身与郑斌和叶咏珊握手。
郑斌心里感叹,白雪到底是中新社的记者,见过大世面的,就从这点小细节上就可以看出她的从容与善应对。
郑斌说:“我们喝点酒吧。”不等对方反应,他就起身到柜台,买了六瓶青稞酒,又买了一大盘卤牦牛肉。
有酒做媒介,双方的话就多起来,距离一下就拉近了。
任捷说,他在边防站工作,白雪在北京工作。这次白雪有公事到西藏,公事完后,就跟领导请了几天假。他是去拉萨接白雪返回边防站。
白雪说:“叶小姐真漂亮。”
叶咏珊温婉一笑:“白姐至系真正嘅美人,一见惊艳,系天上落凡嘅仙女。”
四人好似前世有缘,酒逢知己,一下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任捷说:“你们就不要坐货车了,就坐我们的车。
过两天,拉萨兵站有十几台大客车送进藏到部队探亲的官兵家属出藏,其中有我们边防团的一辆车。
我了解,这辆车没有坐满。随车的是我们团后勤股的一位干部,我跟他很熟,我跟他打个招呼,让你们坐车不会有问题的。”
坐大客车当然比坐卡车要舒服很多,而且要快一些。
但郑斌还是要落实一下:“任哥,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听说,军车是不允许搭便车的。我们坐卡车也没有什么,不好给你添麻烦。”
任捷说:“上面是有规定,执行勤务的车不允许搭便车。即便是我们军人要搭便车,也要通过组织程序报批。
但这次的车是送官兵家属出藏,严格讲不算是执行勤务。
而且车是按单位分的,各部队负责清点管理各自的官兵家属。我们团的车,即使有空座位,别的部队的家属也不能来坐。这其实也是一种防范乱搭便车的措施。
到时,我跟随车的干部打个招呼就行了,不会有额外的麻烦。”
叶咏珊和白雪一边喝酒一边说悄悄话。两人似乎都有点多了,但看得出两人十分投缘,相谈甚欢,说到高兴处便旁若无人的大笑。
清亮悦耳的咯咯笑声传遍了整个餐厅,那些就餐的男人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第二天,郑斌告诉杨晨,他们要坐任捷的车。郑斌付了他和叶咏珊的车费。叶咏珊过来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和杨晨合影。
任捷开的是一辆军用吉普,虽然车速比卡车要快,但他还是跟着车队走。
任捷的车是一辆加长的北京吉普,当时俗称“大屁股北京吉普”,是说这辆车的两排座位后面,还有一个长约1.5米左右的货箱,并在货厢两侧有折叠的座椅。
战时,这个货箱可以加载武器,也可以载人。货箱两侧的折叠座椅,一边可以坐3人,两边就是6人,加上前面的座位,这一辆车就是一个班的兵力。
车的顶棚是帆布的,战时可以取下,方便车上人员上下和武器射击。
上午十点多钟时,车队在山路上停下来了。
任捷下车一问,是前方道路塌方了。
郑斌和叶咏珊有点焦急,任捷安慰他们:“川藏路上,这种事常见。武警交通支队会抢修,不久就会通车的。”
郑斌下车来,看见那些司机们撑起早已准备好的折叠小桌子,聚在一起打起麻将来。他们不在乎的神情也感染了郑斌和叶咏珊,他们的心也定下来了。
杨晨和雅安汽运公司的夏经理一起过来,军车带队的许连长也过来。
叶咏珊跟白雪说:“杨老板想和我合影,请你给我们拍照。”
白雪说:“我不是很在行,要是照不好,你们可不要抱怨。”白雪在中新社是文字记者。
郑斌拉上任捷,许连长,他们一行人一直走到前面塌方的地方。他们在一起照了很多相片,叶咏珊和白雪合了很多影。叶咏珊又拍摄了很多塌方的照片,还拍摄了车队的照片。
叶泳珊留下了杨晨、夏经理、许连长和白雪的地址,说把照片洗出来以后就给他们分别寄过去。
中午,大家就吃各自带来的吃食。饭后,郑斌和叶咏珊就坐在任捷的车里聊天。
叶咏珊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郑生,你说说你怎么会学佛的呢?”
“我听父亲说,我们家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座寺庙,里面有一位老和尚。六十年代乱的时候,县城里的红卫兵到寺庙破四旧。当晚,老和尚就圆寂了。
1970年的时候,父亲在街上碰到一个乞丐。看到他很衰弱的样子,我父亲就给他端来热汤热食,后来又把他安置到父亲所在的县化肥厂一个空置的房子里。
几天后,那个乞丐的情况好转,才跟我父亲说他是一位和尚,他原来的寺庙被红卫兵烧了。红卫兵逼他还俗,他就偷偷跑出来,四处流浪。
我父亲就告诉他,我家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座寺庙,庙里面可以住人。寺庙后院还有一些地,可以种点粮食,种点菜,现在也没有驻持。
那位乞丐就在这座寺庙里驻锡,他后来又收了一位流浪儿做徒弟。那位乞丐就是我的师父,尚清法师;那个流浪儿就是我的师兄,尚云师傅。
我上中学的时候,尚清法师跟我父亲说,我有慧根,我父亲就让我拜他为师,跟他学佛。”
“你怎么学佛?”叶咏珊问
“一是自己读经,再就是听师父讲经。
不过当时上中学,高考为大,挤不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佛。
有人说,世界上有两种聪明人,一是学数学的,再就是学哲学的。
佛就是属于哲学范畴的东西,讲的是形而上的东西,纯粹精神层面的东西。”
“这话有点玄幻。”
“对小女生来讲,当然玄幻。”
“衰鬼!”
“嘿嘿。
这句话的本意,不是说学数学哲学的人是聪明人,而是说数学和哲学可以使人聪明。”
“诡辩!”
“不是诡辩,是正解。
佛就可以使人聪明。
佛为‘觉’,为‘悟’。人‘觉’了,‘悟’了,就能看清世上五颜六色、纷繁复杂的东西,不就聪明了吗?”
佛法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