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脸上痒痒的,但是瘢痕还没有开始掉。
范梅儿很懂事的转身对李大娘道:“娘,雨后的野菜新鲜,我们去看看吗?”
李大娘叹口气,转头看向姚敦。
姚敦神情犀利的扫了扫来人。
“陈三妹……姚芳身子不舒服,不适合见人”。李大娘还没开口说话,姚敦就开口拒绝了。
果真发生了什么事?
“三妹救我——三妹救我!”姚芳疯狂的敲打着门板。狭小的庭院中发出咚咚的声音。
“姚敦你这个疯子,放我出去,快点放我出去!我恨你!啊!!”绝望凄厉的呐喊声惊心动魄的从院子后面传来。
三妹面色一凛,走近堂屋:“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把她锁起来?”
姚敦沉着脸,显然是不喜欢陈三妹的多管闲事,用一种冷淡的声音道:“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你回去吧——”
三妹犹豫了一瞬,抬脚后退准备转身。
此时的姚芳趴在门后,她耳朵努力的贴在门板上,听见没了三妹的声音后,干裂的嘴唇绝望的开口,几乎用一种低声下气的语气哀求道:“三妹!求求你不要走!救救我吧救救我吧~~三妹啊!……”
“开门!开门!”
“姚敦!你开门!!”
她因为着急和绝望,到最后居然发不出声音了,只狠狠的捶打着门板。
三妹的脚步顿住。
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真得不管吗?
“开门,我看看她。”
“这不关你的事。”姚敦的脸上的神情冰冷麻木。
陈三妹冷冷一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姚芳凄惨的求救声就气愤不已。
但是她更担心的是,姚芳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从刚才的声音来看,她的情形不容乐观。
她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这样和善的一家人,如今居然把姚芳死死的关在门内。
三妹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都只在一旁抹眼泪的李大娘:“李大娘,我知道姚芳是你们姚家的童养媳,就算她不愿意做你们姚家的媳妇,但是十六年的养育恩情并不是说抹掉就能抹掉的,你们把她关在这里,除了让她更惊恐更心寒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李大娘的眼泪的掉的更厉害了,看向姚敦:“敦子开门吧……娘求求你……”
姚敦掠过李大娘,冷冷的看向陈三妹:“陈三妹,你以为你大哥是房御史的儿子,就能管着我的家事了?我的事不用你们插手。”
这是陈三妹头一次听见姚敦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不,确切的说来是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姚敦在村子里从来都是话不多的人,所有人包括陈三妹都以为他应该是木讷甚至是愚钝的男人。
但是如此听来,他似乎并不木讷。
“呵呵,你说错了。我大哥并不赞同我来。”三妹淡淡道:“他说,感情的事很难说,叫我少插手为妙。”
“不过我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在走之前说些什么。……你既然想爱一个人,那么最起码不要伤害她。”
“如果换作我被如此对待,我想,从身份揭开那一天起。对亲情的惶恐和无助,直到今日为止,这份并无血脉的亲情也似乎要彻底结束了。当然,李大娘对姚芳姐有抚育的恩情,以芳姐的为人自然要知恩图报。”
李大娘听到这里哭的声音更大了,双肩颤抖不已。
三妹顿了顿,看向自始至终沉着脸的姚敦,道:“那么姚大哥你同芳姐之间有什么感情可以消磨呢?呵呵……就那点兄妹之情,怕是真得要到此结束了。”
姚敦身子一震,面色很快归于平静:“我不在乎。我们本来就不是兄妹。”
他居然这么说……
“所以,哪怕逼迫成仇人都在所不惜?”
还真是……不讲人情。
“所以……”陈三妹想了想,慎重道:“你以为自己有情,其实最无情。”
“若是可以真想让姚芳姐把你也关在屋子里试试……说实话,跟关一个牲口有什么两样呢?我猜你是想娶妻,不是调教牲口。”
“女人嘛,是用来哄的,而不是当牲口一样。”
难怪芳姐会死,他跟崔昌那样的畜生有什么两样?
三妹冷冷一笑,看似无情的道:“也是!一个牲口嘛,你们都不关心她生死,我自然不必过问。哼,别忘了还钱即可。”
说罢,陈三妹沉着脸,干脆利落的往外走。
哼……
姚敦脸上的肌肉已经忍不住抽搐。照她这么说自己是把姚芳当牲口来拴?
怎么可能!?
然而念头一闪而过,姚敦的面色就一沉。
三妹还没有走出院子,他就打开了门。看到了门后一脸泪痕的姚芳……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姚芳冷不防再次看见那张无情的脸,惊恐的后缩着……一直到缩到墙角,脸紧紧的朝向墙角,恨不得一头扎进去。
姚敦忽然意识道她真得像是一条被人虐待了的牲口一样,狼狈的趴在角落里喘息。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从头凉到脚。
“我……叫她进来。”姚敦垂眸。
人陆陆续续出去,院子再次安静下来。
三妹抬眼,在角落里看到了姚芳。
两手腕被破布条禁锢着,不知什么原因从门后爬到了角落里,身上沾满泥土。
姚芳虽说不上沉鱼落雁,但到底是个耐看的女孩子,此时却被生生折磨的失去了光彩。
两眼珠竟像是老妪那般死气沉沉,看着陈三妹良久,张了张口,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她终于见到了三妹,却感觉自己全身无力,许许多多的话无从说起。
她轻轻煽动的鼻翼两侧都挂满了微咸的泪水,和脸上的泥土一起混成了褐色的粘液,最终干巴巴的和碎发凝固在一起。
屋里一片安静,想了想还是道:“三、妹……”
“我……谢谢你。”
她空洞的眼神让三妹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