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诸葛亮的猜测,都是担忧的看着刘备。
土地、农田是一个国家的基础。
可是汉末以来,富绅豪门,利用动乱,大肆圈占土地,奴役百姓,肆意囤积粮草,加剧百姓生活负担,堪称一颗毒瘤。
但田地、人口,向来是世家豪门的敏感之处,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地方动荡。
就算曹操,对中原的各大名门,也只能一边打压,一边还要重用。田地和人口,却是万万不敢碰的。
“没错,今时不同往日,立了朝廷,便是有了规矩、根基。往时,人口田地我还能忍。
可是现在,若还是不闻不问,等到以后朝廷人员做大,在想根治,便是千难万难。”
刘备担忧的开口道,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在势力空白时,这些问题还不可怕,大不了以后在彻底整治。
可是现在有了朝廷,就等于把这块田地人口,慢慢的转嫁到自己手下身上。
如诸葛亮、田丰等人,都会成为田地人口的既得利益者,包括自己麾下各级官吏。
而若是无法可依,无度可限制,等到大家都养成了惯性,你在想去根除的时候,就千难万难了。
一不小心,就会让自己根基崩坏,引起所有人的反对。
听到这些,所有人脸上都有同感,他们开始幻想,若是自己后来有了良田上千亩。奴仆过万。会不会毫无犹豫交出去。
刘备这时又开口道:“若是合法土地、田农、奴仆还无碍。
可是多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却让一些不法之徒做大,恶意倾轧土地、强霸百姓为奴仆,实在是天下毒瘤,是以不得不早除。”
众人听后沉默起来,实际上,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诸葛亮记得,这已经是刘备,第三次提起土地人口了。可见刘备对这些豪门世家的痛恨。
以前诸葛亮认为除之尚早,对于益州战事有影响,可是现在情况有变,朝廷新立。这个问题,又不得不考虑。
半晌,梅鹿厅内,还没有人出声,不是他们才智不够。而是这个问题,从七国时候诞生豪门贵族以来,问题就开始变得尖锐了,一旦处理不好,全盘皆崩。
最后还是诸葛亮开口道:“主公,我有一缓计。虽不能急切处理此毒瘤,却能做到预先防治。”
“哦,何计?”刘备一喜,他本来没指望,现在就能找出办法,也只是把这事提上日程,先议论一下。
却没想到,诸葛亮这么快就有了办法,牛人就是牛人。
思考片刻,诸葛亮又酝酿一会。才开口道:“首先主公可先制定一套,规范管理农田、奴仆、佃户,防止倾轧私田,强占奴仆。”
刘备眼睛一亮道:“哦,继续说。”其他人也都看向诸葛亮。
“就是成立专门官署。通查现有农田多少公顷,每县、没郡有多少。都应该记录在册,并且不定时清查,一旦发现农田私买私卖,处以重型。
包括现有豪门的奴仆和佃户,都要审查有多少人,严禁私自雇佣奴仆、佃户。
对于现有土地、佃户、奴仆,我们暂时不否定其合法性,只是统一记录,但也不颁发凭证。
而后,制定律法,规定以后,所有农田交易,奴仆佃户,都要经过各地官署公正,并记录在案,发放凭证,否则奴仆佃户,包括农田一律视为非法,收归朝廷。
保证百姓农田不会被恶意倾轧,杜绝强买强卖人口发生。
而其中农田交易必须有官署过手,清查农田价值几何,与交换物品或金钱,是否对等,而且不许擅自开垦土地。其中仆役、佃户也应该具体规定,按其具体年龄、已经劳动能力,在看其签订契约为几年,详细规定价值多少。”
刘备一愣,这不是后世的公证处雏形吗?自己怎么这么笨,自己居然没想到。
诸葛亮的意思,其实就是把这些坑害劳苦百姓的田地内容,给公示在阳光之下,制定详细法律,来为百姓作保,防止恶意霸占,强买强卖。
如此以来,此后的土地、人口都能保证其合法性,这样以来,自己等后来在下刀时,只针对朝廷建立以前的旧势力就行了,而不用担心危及根基。
此时田丰道:“可是,如果有人利用权威,恐吓,或者要挟,假意到官署公正交易,也是不妥。”
沮授此时道:“主公,元皓所言极是。是否可以请德高望重者公证,或者当地甲长、村长证明没有问题,才能交换。”
“只是如果要公证,涉及面太广,耗费钱财精力不说,还会让有些人有空可钻,如果甲长等人,也成为了帮凶更是问题。”徐庶此时开口道。
刘备一听到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想了想,便道:“你们所言都有理,不过,这事也不用如此麻烦。
我们可以规定,凡是想出售田地者,必须经过官署提前丈量、估算价值,然后交上税金,发给凭证。
每然,每个月初,统一进入出售状态。官署把此田地价值多少,有几亩信息写出,分给一个编号,田地所在地,以及出售人信息保密,全部张贴在出售榜单中。买受人,根据榜单中编号,选田。
当然,为了防止有官署人,与不法者狼狈为奸,各地官署人员,轮流当值,而且一旦发现有人举报,或者报案,查有属实,立刻处斩。”
“主公好计。”众人听后,都是眼睛一亮,对刘备不禁深为佩服。
至于仆役和佃户,刘备则没有提。大家也都知道,仆役和佃户都是人,有很大的自由,硬性规定反而不好。
只能按诸葛亮所说,要经过规定,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在说了,只要天下承平,吏治清明,这种事,自然会减少。
而且,田地才是主要危及社稷的软肋,毕竟现在是农业社会,有了田地粮食,百姓才能生活安定,天下才会没有动乱。
鲁肃此时道:“主公,我们也可以在荆南、汉中、西北三地,优先试行丈量土地,划定人口农户,对入境流民也做以记录,安排土地。
如此,不出数年,三地百姓安居乐业,平均土地成为大势所趋,便可借民心,对那些豪门恶意倾轧的土地下手,顺便也可以积累经验。”
“好,说的不错。”刘备听后顿时一喜,其他人也不由点头,这就是以点及面。
荆南正在开发阶段,还没有豪门诞生,汉中更是山区,还是一片空白,西北多年叛乱,十室九空,阻力也不大。
这就好比刘备表面的一个态度,到时这三地生活好了,腹中百姓有了意见,自然会把矛盾转移到那些门阀身上,甚至不用刘备下手,愤怒的老百姓就能搞定他们。
刘晔也道:“不错,还有,我们也可以效仿曹操的屯田,实行军队屯田。多年战乱,人口锐减,青壮更是稀少。我们唯有用军队屯田,才可以缓解粮食不足的局面。”
关羽此时出口道:“可同样会影响我军战斗力。”
“二哥说的不错,为了节约粮食,大哥走精兵路子,一向兵少而精,都去当了农民了,恐怕上战场,他们枪都提不起来。”张飞此时吼道。
刘晔一笑道:“三将军理解错了,士兵可以一边屯田,一边训练。所种粮食,都选为易耕种,易存活,这样闲余时间,便可训练。”
张飞和关羽一听,无言可反驳,不过还是一脸坚持,表示不服。
其实最初兴起的屯田早在西汉,便已经产生,是因为国家动乱,流民加剧,当政治为了约束流民于农田,便组织流民开垦荒地,收成十之六七交给国家,其余归自己所有。
民屯是没有服兵役的职责,但是他们却有受简单军事训练,全部由大司农管辖,在国家需要时,会发给兵器铠甲,参与战争,并有义务襄助国家治理地方。
中原的流民何其多,曹操就是采用这种方法,一边民屯,一边还要靠他们维护地方治安,好让自己军队,能安心训练打仗,还有粮食吃。
曹操比东西两汉政务,都重视民屯,制度很齐全,管理的也很稳定,发挥的作用自然大。几乎曹操能定天下,民屯发挥了不可估摸的作用。
而军屯则是产生于三国后期,靠现有军队编制,在粮食不足时,自耕自食。不过还是一个懵懂概念,真正发扬光大的是朱元璋,这厮靠军屯,不用百姓,也能扬起百万大军,定鼎天下,何其牛叉。
刘备没想到,刘晔居然能超时代,想到军屯的概念。
虽然军屯,也不是没有其坏处,但是他想流民有合法身份,能在自己境内安心定居,给他们及后代子孙一个保障,给他们固定的田产。
所以,他比较倾向军屯。
这时张辽担忧道:“军屯到是不错,只是怕突然实施,引起士兵的不满。”
刘备点点头,军屯根本没有先例,突然让当兵的种田,那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心生不满是正常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