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茉莉那小家伙是你的女儿？你发育得很早嘛。她都十六了，所以你是九岁的时候结的婚，生的娃？”耶利格微微摇晃着酒杯，似笑非笑地嘲弄着对方。
面对能力与自己等同，势力比自己大得多的年轻人，耶利格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自在。与其类似，公爵穿得像最普通的冒险者一样。周围的人没从他们身上找到任何异样，但都不知为何没有上前攀谈的想法。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尊敬的会长大人。”公爵用友善的笑容回应对方：“她是我的养女，我们以父女关系相处了六年。”
“六年。呵，直到她来我这里？”
“会长知道得很多啊。”
“那是当然。”耶利格全然无视了公爵笑容下的淡淡敌意：“好歹我也是个公会的分会长。要是连手下那点人的情况都拎不清，还不如转行去当人口贩子。反正那活不用动脑子，也用不着和手里的人交流感情。”
公爵没有接话的打算，而耶利格不打算到此为止：“不得不说，有些以往不稀奇的情况，到了平安的世道就非常恶心人。像什么把人卸着玩啊，把人摆弄着玩还真不算什么，对亲人下手的才有意思。前一阵子我还听说那什么，拉什卡的低能儿领主把自己的姑夫宰了，就为了把自己姑姑关起来摆弄。也不知道他主子觉不觉得丢人。”
“我想是不会的。据我所知，那名丧尽天良的伯爵已得到应有的惩罚，以魂飞魄散作为结局。对我而言，亲人是世上最重要的事物，即便有矛盾也不能用施以伤害的方式来回敬，将**发泄在亲人身上更是不可饶恕。”
“呵呵。就这一点而言，那丫头和你还真挺像。”听闻此言，公爵平静的目光闪亮了一下。等到耶利格饮尽杯中的酒浆后，他迫不及待地发出疑问：“不知会长所说的是？”
“逢场作戏，不能说对她不好吧，但放在你身上就不怎么让人愉快了。”耶利格不再添酒，用半闭的眼和公爵对视着：“弑父，弑兄，污损姐妹贞洁与声誉的人居然声称不会伤害亲人？你以为你有让别人相信，你不会对养女发泄**的声誉？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根本也没给她那个名分。”
“这很好回答。义父与义子，结拜兄弟都可以无视血缘成为亲人，我为什么不能把那些和我一点亲情都没有的家伙不当做亲人？我没有宣布过收养茉莉，但我们的感情始终是亲子。我和那群家伙从名义上和血统上都是至亲，但他们一直是看到我活着就浑身难受的死敌。对于敌人，难道有留他们活着的道理？”
尽管公爵压低声音，放缓语气，话语中的激烈情绪还是伴着高阶武者固有的威势朝周围传播，使在场所有人感觉似有阴风吹过。耶利格见公爵还维持着平静而友善的微笑，不由得感觉极其可笑，只得在对方的注视下给自己倒酒以掩饰：
“那丫头就是被你带坏的吧？敌人来，敌人去的，思考完得出的结论全是把威胁干掉，再怎么有道理还是孩子气到不行。我倒是没想就这个评论什么，行事方法不同而已。”耶利格一边笑一边道：“但你要把她带走的话，我可以保证你做不到。”
公爵的不悦无需表情便能表现出来，他想发作又苦于冒险者公会背后的人是皇帝，他还没傻到跑去以卵击石。不过他之所以没有像上次攻击无形可觅的少女那样狂暴，也是因为他确认了茉莉的存活并留有挽回错误的机会，想让他因为一句话就放弃追寻自己的养女显然是不可能的。可他能做到的还有什么呢？
“我必须要提醒你，茉莉即便不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封臣，我留有对她进行征召的权力，而你无权将她扣押在此。”
“哦，是吗？那公爵大人可以考虑去陛下那里请求裁决嘛，看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会不会允许一名无力自保的小女孩被某个弑亲禽兽、拷打爱好者、秩序神教派所规定的七宗罪俱全的家伙带回家？”
“你的评价于事实毫无关联，陛下的裁决也是要依循基本法的。”
“瞧我这记性。”耶利格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就忘了那法律是陛下制定的，如果陛下自己也不遵循，民众们就会揭竿而起，用沾满泥土沙石的脚踏进那豪华的宫殿呢？那些自以为是的分封王一定都是太傻才会被皇帝剿灭的，只要人多，皇帝再强大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对不对？”
公爵还没浅薄到被这种简单的挑衅激得维持不住仪态，但心情确实糟糕透顶。皇帝对西帝国的混乱仅留下几纸法令和一些官僚，不代表皇帝真的要对这里不管不顾。毕竟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熟悉皇帝的性情，更没人知道近几天传出的皇帝要加强皇权的传言是否为真。
公爵本就是过度扩张的领主的代表，又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干了无数脏事。如果他这时候凑上去，极大可能被当做出头鸟，变成皇帝改革的垫脚石。而且若发生这种情况，他的养女势必会遭到波及。虽然人身伤害应该不会有，但风评恐怕会遭到毁灭性打击，他并不想让养女受到自己计划外的伤害。
“还是不放弃？”
耶利格面前的公爵固然神色凝滞，决心仍十分稳固：“她是我的宝物，我宁愿身死也不会放弃。”
“你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那么不想失去那丫头，你把她逼得逃走干什么？又是烧村子又是攻宅子的，当初为了点领地办傻事，现在又想把人要回去？你当她是泥捏的，没有脾气和自我吗？”
片面的信息让耶利格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然而公爵并没有辩解的余地。尽管那算是一场误会，起因也是他那一系列引起茉莉疑惑的行为，绝大多数的责任属于举止超越界限的公爵。
耶利格看了看完全见底的酒瓶，一脸无趣地站起身：“你也别在我这儿摆苦瓜脸了。既然你知道我是会长，也该知道我虽然显得要命也有点小活要干。人我是肯定不会给你的，你要是想写信啊，送东西啊什么的倒是可以替你转交。她收不收，收了之后会干什么我就管不到了。”
“会长，请务必答应我的请求。”
“你要干什么？”
“请允许我见女儿一面。”
“就算我答应也不管用啊。”耶利格对真挚地看向自己的公爵嘲讽地笑笑：“那丫头早就知道你要追过来，这些天连门都不敢出，饭菜都要靠我去送，她的小妹拖也拖不出来。你以为你来了之后她会作何反应？”
“如果我去的话……”
“你觉得我会让你接近她？你没有准备后手？”
公爵的眉毛纠结成一团，很明显就算他表明自己此次独自前来，且没有携带太多装备，面前的中年人也不会相信。但对峙了一会后，先开口的反而是耶利格：“当然如果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让你去她的房间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问题？”
“茉莉从你那儿出逃的时候带走了谁？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这……”公爵尽力回忆着八年前那天晚上的情形，以及自己事后的调查情况：“据我所知……”
“没有人跟着姐姐逃出来。”
雯梦露在茉莉的床边与她十指相扣，希望能以这种方式阻止熟睡中的她再次发生意图杀死爱莉与艾尔的梦游。
“没有？”
“没有哦，那混蛋公爵的近卫效率很高呢，姐姐的人全都没做反抗就死掉了，姐姐能自己逃出来已经是奇迹了。但公爵把当事人杀光了，有关文件也全烧了，智典查不到姐姐到底怎么做到的，也许姐姐用了那个……刹那芳华？”
艾尔对这个结论有些诧异：“你之前不是说，她去山上冒险的那段时间里没有冒险者失踪或身亡吗？被退化地精俘虏的那几个冒险者也和你一起被她救出来了，那死在她前面的那个人不是冒险者才对。”
“是哦。”
“既不是冒险者，又不是她的随从，那会是谁？路过的倒霉女孩？”
“艾尔哥哥这个笨蛋居然没有调查吗？”雯梦露小声谴责了艾尔的不作为：“没有呀，那样的人也是不存在的。无垠智典上有对当时经过那里的人的记载，依据是众人的目击记录。事发当天，没有女人到图灵山上去，还穿着装备的更没有啦。”
“这岂不是说，死在那里的人根本不存在吗？那具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我记得，茉莉姐姐当时把地精们的尸体堆到上面，应该是一起烧光光了。”雯梦露说着把另一只手伸到身上的小皮包里，取出了一片坚硬的东西：“姐姐中毒了嘛，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还在门口摔倒了。我去扶姐姐的时候，地上就有这块东西了。”
“我看看。镶钉？这是皮甲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