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这是干什么？”
“保存体温，等待大家到来。”茉莉用羽翼包裹着自己蜷缩起来，坐在一堆红热的灰烬旁：“小梦露没有来呢。”
“其实只有我来了，跑得最快的拉蒙不愿意见你，你妹正在摆弄我妹玩，只能靠我来把你捡回去了。”艾尔抬手把一件保暖披风递给了她，依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你之前该把改写后的设定告诉我，害我以为你受刺激太大引起临时疯狂。”
“嗯，是我不好，请你原谅。”
“你这不是在讽刺我吧？”
“为什么艾尔会这么想？”
“因为你之前不是被我隐藏的秘密弄得上蹿下跳吗？正常来说现在应该掐住我的脖子，趁还没回去把问题问个明白。”
“我何时做过那么无礼的举动，请不要诋毁于我。”茉莉略带诧异地看了看到自己旁边坐下的艾尔：“艾尔不带我回去吗？”
“在哪都一样，反正你爸被消灭之后我们就能被放回去了，我过来主要还是陪你一会儿。”艾尔对着茉莉伸出手臂，似乎想要做些什么，但最终作罢：“机械降神把一切搞成了一团糟，另一个你真是暴躁。那翅膀是什么？”
“地之神赛尔特的神力。”
“没听说过，那是什么？”
“不清楚，这尊神出现于我的梦境中，是某个世界的创世神之一。”
“哦？又是创世神。”艾尔的目光闪烁着：“那你这是模拟出了祂的力量？”
“似乎不是，这双羽翼削弱着我扭曲现实的能力。使用钢笔书写指令时的消耗大幅增加，且适用范围降低。以往只有涉及到外界事物的指令无效，如今我无法更改自己的体质。”
“应该是它带着和这个世界不同的规则吧，影响了你的掌控能力。那你现在能控制翅膀吗？”
“可以的。”发言的同时，被茉莉缩小翼展后的双翼迅速展开，漆黑的雷电矛在数不尽的邪神光羽前自行凝结，俨然一副蓄势待发，准备把旁边的艾尔射爆的模样。
“强度降低了，之前的威力能秒杀八阶武者，现在也就相当于四阶武者用的武技。也对，要是爆个种就无敌，让我们这些普通武者情何以堪。还有别的用法吗？”
“是的，但现在不是展示的时候，会造成破坏。”
“反正这地方都被你炸得跟被陨石撞了一样，围墙外也什么都没了，迟早得重建……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艾尔把头转回去，看着眼前冒着火星的灰烬：“你兴致不高啊。怎么，不是自己亲手杀的就不算复仇吗？”
“我从未想过对父亲复仇……我只是不想回到他身边，不敢和他生活下去……”茉莉说着把脸埋进羽翼内。
“不对吧，你刚才不是说容忍不了他所做的一切吗？好像非常支持梦露不给你爸留生路的说法啊。”
“怎么会有为亲手弑父而快乐的孩子，尽管他并非我的亲生父亲。”
“怎么，后悔了？”
“我不清楚。父亲对我有重大威胁，成为了我的死敌，应当被消灭。可是……”
“傲娇真棒。”艾尔突然发出宣言。
茉莉回忆起当初从艾尔内心汲取到的信息，不悦地做出回应：“我的行为并不符合傲娇的定义，请艾尔不要重复类似的举动。”
“既然这不算，什么样的才算呢？你能不能给我演示演示？”
“我拒绝。”
“为什么？”
“因为这里很冷，我不愿进行多余的活动。”
“是吗？”艾尔笑着把目光转向茉莉。
“是的。”茉莉毫无动摇，只不过又把身体缩了缩。她先前命令恒定冰点的范围过大，气温到现在还没恢复到正常值。眼下她的体温跌落至二十度，体感愈加不适。
“还是冷吗？用不用多披几件？免得你爸看到之后心疼。”
“谢谢，但再过不久就能回去了，不需要麻烦你。”茉莉摇摇头：“艾尔，若我确实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人，它在我回到原本世界之后会发生什么？”
“应该会消失吧，就像梦醒了一样。这里本来就是你在昏迷时潜意识为自保弄出来的，干掉敌人自然就该没了。但这完全是猜测，连你都不知道性质的世界，我怎么猜得出这里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半真半假，甚至完全虚假的。”
“艾尔刚刚说过，我的羽翼拥有与这个世界不同的规则。拥有法则的应该只有现实世界才对……”
“谁说梦就没有法则了？万物按照某种潜在规律运转，梦境的内容也是根据某些记忆，加上潜意识的自由发挥而成的。那些潜在规律被称为法则，你的那些记忆难道就不是法则？”
“请不要玩弄文字游戏，偷换概念。”
“换句话讲也是一样。出现在这里的一切，除了你的翅膀外都是你记忆中有的，也都遵循着你记忆中的情况而运转。他们之所以能如此，而不是变得奇形怪状，全无现实世界中的逻辑，还是因为他们遵循着法则，这法则就是你从记忆中提取，然后赋予梦境的。”
“前提是，这里确实是我的梦境。”
“对，没有根据证明这里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实际上我不能确定你离开之后这里到底会不会崩溃。我刚才的话只是在向你解释梦境也是遵循法则的，或许疯狂的人所做的梦的确会杂乱无章而失去逻辑，但一般人不会这样。”
茉莉不由得想起了那场自己屠杀各种各样的人的荒诞梦境，她当时所做的全无理由的杀戮与在蛇神引导下的梦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是一点逻辑都没有，自由到可怕，另一个是发生的事都被锁死，自由度全无。但她内心竟没有对这两种梦境产生过多排斥，后者还可以解释为是过去记忆的重现，她对之有本能上的认同感，那前者是怎么回事？
“艾尔，若世界消失，这里的人……芮尔典他们也会消失吗？”
“当然啊，梦都醒了，梦里的人还怎么留下来？他们都是你用意识模拟出来的，又不是真的。”
“如果梦中有不是我用意识创造出的人，又会发生什么呢？”
“什么意思？”艾尔来了兴趣：“说清楚些。”
“假如艾尔的猜想正确，我正在做梦，并且进入清醒梦状态，可以操纵梦中的事物。而艾尔和小梦露并非我模拟出来，是通过某种手段将意识渗入我的梦境而成的，那么……”
“这倒确实是我的猜想，这样应该可以看成我们做了同一个梦，只不过你是梦的主导。在你醒之前我们也可以单独醒来，但当你醒来的时候我们就会强制醒来，不会出现意识还留在梦碎之后的世界的情况。”
“艾尔是怎么知道的？”
“我对这略有了解，但主要借鉴了一个反映梦境的文学作品，所以其实没什么依据，你当个参考就好。”
“好的。那在艾尔回答的基础上，我还有问题要问。”
“说就是了。”
“若我们做了同一个梦，那说明我们的意识间有着某些联系。这个联系有可能是借用了某些工具，比如高等精灵们的科技建立的，也有可能是我们的灵魂以某种非物质的方式，跨越空间的距离建立了联系，比如小梦露偷偷与我建立的灵魂链接。”
茉莉继续叙述：“灵魂的联系在醒来后可以断开，但假设有并非梦境主导的人在此期间失去了生命，灵魂却没有被破坏。根据失去物质依附的精神力会受到魂核吸引的原理，死去的人的灵魂会被梦境主人的灵魂牵引到梦境主人的魂室中去……”
“的确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而且同一身体中的两个灵魂是共用梦境的。继续讲。”
“嗯……那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主导的灵魂醒来后，另一个灵魂仍会被迫醒来吗？”
“当然。你要知道，梦境在灵魂与潜意识的共同作用下产生，梦中的事物都是潜意识依据灵魂活动创造的，而这潜意识是大脑的功能。梦可以没有灵魂参与，但少不了一颗大脑。人醒来其实是大脑醒来，当大脑不再对梦境进行塑造了，梦境该靠什么维持？对了，这部分知识的来源是高等精灵对生物脑部的研究。”
“是这样啊……不会出现主导的灵魂醒来后，换另一个灵魂掌控梦境的情形产生吗？”
“这要看情况了。”艾尔说得模棱两可。
“艾尔？”
“这发生过，但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没办法向你解释他们是怎么在主导者醒来后维持梦境的。”艾尔弹了满脸好奇，把头伸过来的茉莉一下：“怎么，你不难过了，讨论得这么积极。要想知道怎么回事就实践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做不到的啊……”这么说着，茉莉发现眼前出现了仿佛开在空气上，不断扩大的裂缝。透过那裂缝，茉莉看到了自己在图灵镇酒店的房间，想来到现在已积累了不少租金未结：“艾尔，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传送门嘛，看来这里不是假的，而且你爸的确是死了。”
“……艾尔是什么意思？”
“其实刚才你爸从始至终听着我们胡扯瞎扯，他没死，只是生命能耗尽了而已。”艾尔指了指茉莉面前的那堆灰烬，它们已从红热状态变成了灰黑色：“喏，就在那里。”
“诶？父亲一直……但是……”
“不用那么沮丧，你爸可是大祸害，没那么容易死。”见茉莉萎靡下去，艾尔揉了揉她的头：“先走吧，同样的传送门应该也会出现在梦露那里。”
“嗯。”茉莉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站起身，对周围进行环视。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创世者，离开后这里会不会崩溃，以后回到这里的可能性都极低。在这里几个月的生活说不上多开心，可不舍之情还是有的。
“嗯？”茉莉眉头微皱。
“怎么，发现意中人，不想走了？”艾尔打趣道。
“不是的，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茉莉转过头，朝传送门迈出步子：“我们走吧。”
“差点被看到，呼……”
远处的某块岩石后，女子轻抚着自己的胸口。经过短短几秒，她察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崩溃是不会发生的，我可是创世神，怎么可能允许活下来的人消亡。”女子拂了拂自己的衣装，独自立于被一群不正常人毁得近乎什么都没留下的大地上：“又只剩我一个人了吗？无妨，已经好几次了。”
“不过那家伙好过分啊……”女子笑着自言自语：“居然说什么没收作案工具，果然变态无论何时都是变态，不管做过什么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