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神在茉莉，爱莉和艾尔间游荡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时不时还皱一下眉头。不过他有耐心，下面的人却承受不住了。搀扶着强忍剧痛的茉莉，艾尔开口道：“小哥，在你欣赏我家的小动物之前，能不能先让我们坐下？这孩子还在承受痛苦啊。”
其实髋关节脱位后，茉莉无论站着还是坐着都要不断受苦。少年没有看见茉莉露出的苦涩笑容，连忙安排三人就坐。不过吸血鬼的回复能力不俗，尤其茉莉还处于四阶段状态下，刚被放置在椅子上便感觉到被板甲包裹着的大腿渐渐发热。若是胃部没有因饥饿而痉挛就更好了。
“这位小姐的腿受伤了吗?”
“昨天这丫头偷着去网吧，被我打断腿拖回来了。”
狗屁不通的插科打诨既不搞笑也不易懂，少年只能听出艾尔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于是也干脆地表明态度：“我是战士，也不打算搞那些弯弯绕绕。我名为芮尔典，是代理帝国首都的治安官。”
“你这名字够霸气的。”艾尔哑然失笑。
“过奖。诸位的姓名我已知晓，请诸位来到此地，主要目的是向诸位探寻有关陛下的消息。”
茉莉与艾尔露出了一个为真一个为假的疑惑表情，爱莉则颤抖了一下把脸缩进了围巾里。芮尔典一直关注着这三个莫名让自己感到熟悉的人，爱莉的动摇被他精确地掌握：“这位小姐，您是否知道些什么?”
虽然用着敬语，芮尔典的语气中满是狂热与渴望，让爱莉的心理阴影被激发。理智令她没有当场尖叫着退避，但眼泪已不住地从双眼中流下，沾湿了犹疑间把她揽到怀里的茉莉的胸甲。
“请不要欺负孩子。”茉莉拆下右边的臂铠抚慰着全身无力的女孩，对芮尔典施以怒视。
带着浓烈敌意和食欲的猩红双眸令久经战阵的芮尔典浑身发毛，他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言行，没发现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但刚刚爱莉身体颤抖时的动作显然和近日每天晚上都能见到的身影重合：“红死魔?！”
往日因怯懦不敢对茉莉做出亲密举动的爱莉，失去自控能力从椅子上滚落，把整个身体挂在她的身上。这幅崩溃的样子比什么话语都有力，但从表情上看，只有茉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陛下?是陛下吗?还是说，您是陛下的女儿?”出于激动，芮尔典直接从椅子上站起，像第一次见到红死魔一样缓缓迈步：“陛下，您终于回来了，我……”
“停。”向满脸写满疑问的茉莉递过眼色，表情有点窘迫的艾尔拦住了他的去路：“先等等，等这孩子恢复过来再说，现在什么都解释不清楚。”
经过漫长的时间，紧紧拥抱着茉莉的女孩终于停止大哭，芮尔典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那么您果然就是陛下，可是，陛下怎么会……”
“娘化而已，很正常的吧?”艾尔试图蒙混过关。
“这不正常，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事。”察觉到遭到蒙骗，茉莉不依不饶：“如果爱莉是女性化的皇帝，艾尔与她的关系又该如何解释?她不是艾尔的妹妹吗?”
“轮回转生嘛，皇帝去世了，然后作为我的妹妹出生了。”
“请不要胡闹。”
“好吧，好吧，我得想想该怎么好好解释。”艾尔耸耸肩，转向芮尔典：“虽然早发现你在监视我们，但真没想到你能锁定到我们身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只是因为二位的实力过于惊人，接近超越人类极限的陛下，我才提高了传唤各位大人的顺序。如果没有取得成果，我会继续传唤其他可能性较大的居民进行询问。此次询问是第一轮筛选，我和我的手下会根据被询问者的反应重新调整顺序，再次询问，直到找出红死魔为止。”
艾尔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可也无可奈何。爱莉就是一只软得不行的柿子，连捏都没捏就直接自爆，省了芮尔典的事不说，也让他为怎么向敌视自己的茉莉解释而头疼不已。
“艾尔，你看上去很困扰，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吗?”观察着他的表情，原本有些恼火的茉莉放缓了语气。
“也算，主要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艾尔不停地原地转圈：“这样吧，茉莉，以后我有机会向你解答，你先饶我这一回，好吗?”
“这是第几次了呢……”茉莉微微皱眉：“请你不要食言。”
“不会，不会。至于芮尔典，你只需要知道爱莉就是你的皇帝，我是她哥，茉莉……是她姐就好。”破罐子破摔的艾尔为茉莉强行认妹。
“恕我冒昧，虽然已有许多迹象支持您的说法，但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陛下的物品?”
“这个简单。”艾尔走到爱莉身旁，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拿出来吧。”
女孩点点头，松开一只手臂，让一柄一米长短的剑毫无征兆地显现。纤细的手臂无法承担那足有三十千克重的武器，漆黑如墨的芒刺状剑身没入地面，仅余剑柄留在外面。剑柄的形状也略带诡异，尾部的配重球被制成蜘蛛形，护手也是如此，只是尺寸更大。一大一小两个蜘蛛背向分布，连接二者腹部的刻有螺旋纹的金色柱形物便是剑的柄。
艾尔毫无阻碍地将剑从地下拔出，坚硬的大理石竟如薄纸般被划开：“冥王之剑，乌钢石，她当初为了这把剑还和两千人的大军猛拼了一番，你还记得吗？”
“当然……”芮尔典的脸上满是崇敬，他忘不了那个人骑着地狱三头犬在冥王的大军中冲杀的景象。面对将剑送给那个人，又反悔而试图将之夺回的冥王，那个人一马当先地冲出，把耀武扬威的敌酋斩落马下。那一役不是最后一役，在那之后全身挂满神器，刀枪不入又无坚不摧的那个人才效忠于斯瓦迪亚，开始了自己的征战。眼前的女孩与那个中年男子在气质上差距过大，也不知道他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他居然觉得两个人的形象非常相似。
“恭迎……”芮尔典作势要单膝跪地，艾尔及时地把他扶住：“行了，你这是打算再把她吓哭吗？”
“乌钢石……”默念着这个名字，茉莉也想起了梦中某个一剑把自己从战车上砍下来的人。如果没有记错，那个人当时穿着的是一身被血浸透的白色布衣。梦中的自己知道那身衣服是什么，其名为“红死魔之瘟疫”，是给世人带来平等死亡的红死魔的服装。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不止到了梦中的世界，连我自己和我的朋友也变成了梦中的人吗……”茉莉似乎能够明白艾尔为何会纠结于向自己解释了，也许爱莉真的是曾统一大陆，且给自己带来数百次死亡的人。爱莉与艾尔的关系，和艾尔如何做到穿梭于各界间依然无法解释，自己如何做到拥有数千次人生的记忆也是个谜。但蛇神为自己激活这些梦境时告诉她的推测似乎足以得到证明了：
“那些梦境是我记忆的再现。”茉莉惊愕地默念着。
“陛下……的兄长，陛下的无敌之师和那些大人没有和陛下一起回来吗？”另一边，芮尔典还和艾尔讨论着。
“很不幸，我们能回到这里已经算是奇迹了，他们的行踪根本无从寻觅。话说真没想到你能留到最后，我以为你早已阵亡了来着，毕竟是最早被征召的人。”
芮尔典未试图追究艾尔是怎么得知这些的，也许想通了什么：“这都是承蒙陛下的关照，如果没有遇到陛下而是加入了其他领主的队伍，我可能在第一次作战时便不得不拿着菜刀或草叉冲锋，恐怕现在已成了城外的某具枯骨。”
“你们也真是不容易啊……”艾尔目光闪烁：“对了，皇帝归来的事不要大肆宣扬，这小家伙根本镇不住场子，你还做你的治安官，不过我们会想办法帮你。”
“那么，可不可以请陛下……带领我们夺回我们的土地？派到其他地区的探子传回来的只有死亡与争斗，我们全体斯瓦迪亚骑士……不，全体帝国骑士都希望能恢复陛下的荣光。”
“这又不是游戏，你也未免太信任我们了吧？军权这种东西能随便交割的？我又不是什么玩虎躯一震的龙傲天。”艾尔习惯性地弹了一下面前少年的额头：“比起征伐，不如把内政搞好。我们来这里的一路上见了不少城镇，现在基本都是活尸和强盗的巢穴，没有什么价值。倒是农业需要重建。而且我看存粮差不多没了，再过不久城里的人就要饿肚子了吧，要不我们出去找找？”
“这怎么可以，我……”
“等一下，不需要多么麻烦。”面色凝重的茉莉打断两人的对话：“我认为我有快速获取到食物的方法，等一下二位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