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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介于虚实之间(1 / 1)

<>战斗的结果其实从一开始就被定好了,摩根在两个可以独力毁灭世界的论外魔法师面前没有讨到一点好处,其活动空间被无孔不入的触手不断压缩,魔力也因需要抵抗无处不在的雷云而被迅速削弱。而且梅林在此之上抓住一切机会对摩根进行抢攻,以至于当外部世界的书刚刚读完一章内容时,摩根已经疲态尽显。

面对即将到手的胜利,茉莉却按住躁动着的右臂停在了原地,尽力维持自我并思考相关对策。无尽的嗜杀之欲和憎恨之情不停地试图侵占着她的思维,试图将她狂化。但不同于以前的情况,此次影响她精神状态的事物并非出于她的灵魂,而是出于那条被妮缪艾支配的手臂。

通过对三条时间线上零散信息的整理,茉莉已经知道少女与梅林正走着历次世界轮回的老路,也是被卡姆兰经历过,被书记载的路。而且引起世界不断轮回的元凶也被她知晓,但出于稳妥,她需要让事情按照本来的节奏发展下去,直到能验证猜想为止。

因此就现在而言,她不可能让自己的思维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支配,而且她一直对少女右臂上的杀戮**有疑问。茉莉经过实验发现,自己在控制少女身体时不会因灵魂内的波动而失去自我,但妮缪艾留下来的情绪似乎不在此列,总是会在无法预料的时机现身并发挥作用。

若仅会让人狂化还不算什么,毕竟利布洛姆也证明过这些狂化现象是既定事实,对事情的走向没有负面影响,但其给茉莉带来了极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异样感,而是一种名为理所当然的微妙感觉。在被妮缪艾的嗜杀情绪支配时,茉莉总会觉得自己的精神正在被某种不可抗力支配着,强行将疯狂时所做的事情变成理应发生,必然会发生,而且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要知道她通常因自身混沌情绪而疯狂时其实只是思维方式被扭曲至极端,本质上进行思考,做出行为的还是她自己,而这种情况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让她觉得那时的她变成了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自己的存在被那个不知名的人从根本上取代。这种自己身体里装着其他人的感觉比惨烈的死亡还要毛骨悚然,因此她也一直不愿顺从那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但问题在于这种感觉不止会在身体彻底被夺走时出现,也会在某些时候出现,比如被妮缪艾的话语刺激到的现在。

“那本书绝对有问题……”茉莉伏在地面上,不住地深呼吸,但书籍一方悠闲的故事会仍不停干扰着她的思维。

“我与妮缪艾继续了那场试炼,成功地击败了挡在我们面前的魔物。气若游丝的塔莉娅向我问道:‘这么做你不后悔吗?’”书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只要给塔莉娅致命的一击,幻觉世界想必会就此崩毁,而幻觉消灭之时也是诀别之时。塔莉娅会与最爱的弟弟道别,我会与死别的搭档再度分开。自此之后,我们恐怕再也无法见面了吧。”

“我看着妮缪艾的脸,从魔法师的试炼时起,她一点也没变。她的一如往昔让我痛切地领悟了一件事:她的时间停止于那个瞬间,而我则一直活在没有她的时间里,我们早已无法共度同样的时光了。”

“我眼前的妮缪艾不过是记忆创造出的幻象。虽然很哀伤,但我现在需要达成的使命并不是停留在往事里。于是我转身背对妮缪艾,因为只要看到她的脸,我的决心便会遭到动摇。”

“我对塔莉娅的身体举起手,准备给她致命的一击,这时旁边神来另一条纤细的手臂——妮缪艾把手叠在我手上。在逐渐崩毁的幻觉世界中,她对我露出浅浅的微笑:‘你做的没有错。’”

“塔莉娅姐弟的记忆与他们的灵魂一同流入我心中,那对姐弟年幼时的脸化为残像留在我的右臂。摩根的记忆告诉我,我曾见过小时候的他们。如果摩根的前搭档和塔莉娅仰慕的人是同一个,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曾是我搭档的,自称梅林的魔法师用圣杯的力量让毁灭的世界复生,其记忆又在再生后的世界中陷入混乱。梅林对于世界毁灭的宣告其实是混乱的记忆中留存的知识,对于世界反复更迭的预言也不是依靠所谓的预知能力得来的,他其实只是想起了那些事情。”

“无名魔法师应该是想要改变世界,他传承下来的话语宛如预言般传开,格林教团也由此产生。感化最深的塔莉娅或许可以说是受到了他过深的影响,如果命运稍微改变,她想必不会变成那种魔物。比方说,如果她仰慕的无名魔法师直到现在也没有丧失人格。”

“塔莉娅或许是凭着自己的使命感企图拯救世界。虽然一方面也是基于自己想要再见弟弟一面得到愿望,但如果只是这样,她没必要将全世界一起拖入幻境。他最深层的动机依然是对无名魔法师的仰慕,正因为强烈地被他吸引,才会想以自己的方式代替他拯救世界。”

“他的一举一动对世界带来极大影响,他也从很久以前就不断与残酷的命运进行着抗争,毕竟这样的使命实在太重大,根本无法轻易地抛下。即使来自上一个世界,那个人依旧是我的搭档,因此我也要赶到他的身边,为他分担使命。”

“塔莉娅创造的幻觉世界逐渐崩解,在片片飘落的幻觉残骸中,妮缪艾开口了:‘你要走了吧?红色的魔法师在呼唤着你。’我点点头,但一抖也没有动。‘再也见不到面了’,这悲惨的现实带来的痛苦是任何一种代价都无法比拟的。”

“我还什么都没对她说,明明感情滔滔不绝地涌出,我却无法说出任何一句具体的话。我想,从她丧命的那瞬间起,我应该是一直想向她道歉吧。我可真是自私得不得了,先是杀了他,现在竟想得到她的原谅。”

“‘你不用再痛苦了。’妮缪艾开口:‘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她的话有多温暖我的心,无可避免的别离也就更加令我的胸膛撕裂般疼痛,因为我将再度失去她。妮缪艾触碰我的右臂:‘我就在这里,随时可以见面,所以……’”

“伴随着妮缪艾温柔的微笑,世界渐渐出现光亮。妮缪艾的声音融入柔和的光芒中,有如抚摸伤口般地,温柔地洒在我的身上:‘所以……别露出那种表情。’”

“怎么……已经没有了吗?”卡姆兰托腮问道。

“‘介于现实与幻想之间’,这一篇日记已经结束了。至此,幻觉世界已经终结,时间重新开始朝毁灭流动,这之后的故事的时间接续在梅林发狂,我前去寻找他之后。”

“果然,这家伙知道我观测着那边,但时间顺序我其实已经推理出来了。”茉莉不满地说着,放弃对进一步躁动的手臂的压制,咬牙起身走向战场:“只要说出来应该说的话就可以了吧?”

见茉莉靠近,梅林停止挥舞那柄饮血无数的大镰,无视了摩根的行动:“你身体没问题了吗?”

“请放心,就要结束了。”茉莉整理了一下呼吸说道:“摩根,你就是母亲,对不对?”

摩根即刻愣住,注视茉莉搏动着的右臂许久,并中断了治疗魔法的发动。围绕其全身的魔力开始狂乱地奔腾,她也面色骤变,咬着牙吐出话语:“你……你才不是我的孩子!”

“果然变成这样了……”茉莉叹道.

“那孩子是我的分身……亏我爱着那孩子,居然给我擅自离开……那孩子才不是你呢!”摩根按着自己的胸口,抓狂地大吼道:“都是因为你背叛了我!我的孤独也是,那孩子离开我也是,都是你造成的!而你!”摩根抬起手指着茉莉:“我的女儿才不是你呢!”

“这女的突然发什么疯?”

“受到了过大的刺激,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其实很过分。”感受到右臂上的杀戮意念不再侵蚀自己的精神,茉莉摇摇头:“摩根,我来替你解释这些事情吧。”

“什么?你个冒牌货要解释什么?”

“摩根曾与一个无名魔法师成为搭档并陷入爱河,那个无名的魔法师后来记忆混乱而迷失了自我,在突然自称梅林后抛弃了她。为抚慰自己的孤独,摩根使用圣杯创造出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为她取名妮缪艾,将她作为自己的孩子。妮缪艾也为无法排解的孤独所苦,且不正常降生的她怨恨着正常世界的一切,这些负面情感的宣泄口指向了将她创造出来的摩根。”

茉莉的语速不知不觉间受到书的影响,以至于长篇大论的中途便憋得面色红润,不得不停下调整呼吸。她抚着胸口看了一眼陷入震惊中的摩根与梅林,慢慢接道:“于是在某一天,妮缪艾离开了摩根......”

“不要再说了!”摩根高叫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这些?果然是那孩子吗?那你为什么要冒充她?还……”

“知道啦,最后一回。”茉莉对不可抗力抱怨着举起自己的右臂,银色双眸中酝酿着复杂的情绪:“摩根勒菲,你果然什么也不明白。你看不到吗?在这条被诅咒的右臂中,你的女儿不是正在呐喊着吗?因你而生的强烈杀意,现在正闪烁着漆黑的光芒……好傻的话。”

“你说……”摩根的身体大幅度晃动,红黑色的魔力爆发而出,开始反向钻入她的身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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