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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记忆传承者(1 / 1)

<>卡姆兰的意识从血肉构成的书中回归,回想着追体验中的怪像。她刚刚出现在了一处风雨交加的海岸上,与一个身着玄奥法袍,名为梅林的人一同对抗着汹涌而来的魔物潮。从那个人的言语中,卡姆兰知道了自己,或者说书的作者和他应该仍是搭档,或者说同伴。

从与小型魔物们厮杀,到一个人面蛇身的巨大魔物出现,一切都还算正常,但接下来场景突然变成了雪中的村庄,人面蛇身的魔物也转而变成了两个人面蛆身的恶心生物。那个名为梅林的人的状况也发生了变化,开始念叨着“这也是神心血来潮的作为吗”,“永恒轮回”,“你曾经想过,现在的你是第几次的自己吗”之类的怪话,直到他牺牲全身皮肤,施展禁术扑向那两个强大怪物为止。

书发出一阵奇特的声音,自行合拢起来。书上的两只眼睛带着同样深埋疑惑的眼神,看着趴在地上的卡姆兰:“喂,你老说些奇怪的事情,连我的内部也变得怪怪的啦。”

“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之前确实牺牲了你,然后……”

“然后离开牢房,打倒了梅林?都和你说了那是你睡着时做的梦啊。”书不耐烦地接道:“你怎么睡了一觉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你的立场可是完全没改变,这个牢房之外还是被梅林掌控着,你和我也一直在这里。”

“那你怎么解释接下来的问题?”卡姆兰不依不饶:“我不仅知道你其实就是书的作者,也知道你的名字是利布洛姆,更知道你先后有两个同伴,分别是妮穆艾和梅林,还知道这个世界有两个对立的组织,叫做亚法隆和圣休亚里……”

卡姆兰如炫耀般列举着自己所知的信息,并没发现书封面上的那张脸的神色已经渐渐凝重起来:“……而你变成这幅模样,也是因为在与疯狂的梅林对抗中最终落败,只剩下一小片血肉。但凭借着梅林有不老不死之能的血的效果,你把自己变成了一本书,借此传递你的人生经历与力量。从而让末世中的某个人,也就是我,获得重建世界的希望与力量。而你最想要传达给后人的一句话是:从这以后……”

“……就是你的故事了。”书用满怀感慨的语调接道。

“怎么样,你现在可以相信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了吧。”卡姆兰提前宣布了自己的胜利,露出笑容。

“得了吧,遍地都是错误。”书不满地答道:“首先,世界上有三个大组织,分别是亚法隆,圣休亚里和格林。格林的人虽然行事比较低调,但世界即将毁灭之时,他们实行了一项非常夸张的计划。凡是活到现在的人类,不可能还有不知道他们的。”

“什……”

“我的身份算你说对了,但我不只有两个同伴,而是三个,还有梅茜。尽管在她活着的时候我并没有感知到她的心意,但我和她之间发生了非常多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她,我与梅林不可能得到直面神明,又与之厮杀,并将之困于梅林体内的机会。”

“呃……”

“还有,我的确与同伴自相残杀了无数年,可与我战斗的不是发疯的梅林,而是因死亡了无数次而力竭,身体被神明占据的梅林。我与他战斗的目的,以及梅林为我注入不老不死之血的目的,都是对抗神明,而不是阻止梅林。虽然后来被神明占据的梅林确实失去了理智,像疯了一样释放魔物就是。”

“最后,我等的也不是你。根据预言,或者说上个轮回发生的事情,最终打败梅林的应该是无名的魔法师……”

“不,我应该就是那个无名的魔法师,我就是没有名字的人。”卡姆兰终于能插上话。

“说什么傻话,你的名字不就在那里吗?你不是叫亚瑟,姓卡姆兰吗?”书自行转向,对着一旁刻着文字的木板,向卡姆兰使了个眼色。

“什么?”卡姆兰难以置信地看向木板。在污秽的泥与腐臭的血肉覆盖下,那几个字散发着光芒:“亚瑟?卡姆兰。”

“这……”卡姆兰的双眼都要飞出眼眶了,她想要继续争辩,可她偏偏觉得那确实就是自己的名字。

“对吧,你是有名字的。说到底,哪有人会没有名字啊,就算是梅林,也有梅林这个名字,尽管他的真名其实并不是这个。”

“对啊,我也知道,梅林其实是无名的魔法师,是曾经打败了毁灭过世界的名为梅林的魔法师的人。他牺牲了梅林,最终因继承了梅林的不死能力,吸收了梅林的灵魂而被梅林的邪恶意念占据精神,这才把自己当做了梅林。”

卡姆兰接着说道:“正因如此,他抛弃了本来是自己搭档兼爱人的摩根,使得妮穆艾被创造出来。你又与妮穆艾共同参加了魔法师试炼,最终将她牺牲,结果继承了她的杀戮**,开始像梅林发动预言能力时看到的毁灭世界的人一样。”

“为了阻止你成为那个疯狂的魔法师,引发世界的毁灭,梅林找到了你,并和成为了同伴。照这样发展下去,你们最终击败并牺牲掉了不断骚扰你们的摩根。你那足以毁灭世界的杀戮**被压制住,而梅林则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精神渐渐崩溃。”卡姆兰发现书默然地听着自己的长篇大论,于是向书看了一眼。在得到允许后,她继续概括:

“你追上了独自离开的梅林,告诉他你把他当做最好的伙伴,让他不要为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扰。而他也被你打动,把你也视为最好的同伴,但这使得他拥有了足以与愿望对等的代价,令圣杯显现。为实现愿望,你们开始自相残杀。你赢了,但决定实现他的愿望,于是自愿被牺牲。”

“梅林因于心不忍而离开,但他的精神因毁灭世界了的魔法师的灵魂而被扭曲,渐渐成了只会释放魔物,到处牺牲他人以延续自己生命,即将引发世界毁灭的魔法师。于是你前去阻止他,但由于梅林不老不死,你最终还是战败了。虽然梅林体内残留的理性让他把自己的血液灌注到你体内,延续了你的生命,可你最后还是仅剩一块血肉……”

“这不是绕回来了吗?我都说了,在这次战斗之前,我和他先与神进行了对抗。因为神占据了他的身体,我们才自相残杀,然后才出现了他向我身体里灌血,让我活下去的事情。”书打断道:“而且我并没有立刻找到梅林。格林组织的计划在梅林疯狂后成功实施了,创造出了一个美好的虚假世界,这部分内容很重要,你怎么完全忽视了?还有在那之后,我从梦境中醒来后遇到了梅茜,我也是和她一起去找的梅林,这才有了后面神明降世的事情。可你不仅没提梅茜,怎么连神明的事情也没说?”

“有那样的事情吗?话说梅茜到底是谁啊……”卡姆兰揉了揉自己的脸。

“记忆混乱了?”书接着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你根本就没听说过梅茜和格林,可你对这些事情的了解也确实很深,就像是……”

“就像是亲身经历过,因为我就是通过你的记录和追体验知道这些的啊。”

“真是奇怪,难道你说的这些是上个轮回中的事情?我记得无名的魔法师确实是上个轮回中来的,也正是因为上个轮回中的我把自己的经历和力量灌输给了他,他才成功地击败了上个轮回中的梅林,拯救了世界,又成为了新的梅林。如果说你的这些经历都是从上个轮回中的我那里得到的,虽有差别,但大体上与这次相同也是可以解释的……”

“所以你就相信我嘛,我就是那个从你这里得到希望与力量,拯救了世界的无名魔法师啊。”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怎么有名字,再给我解释解释外面那个梅林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本应没有名字来着……”卡姆兰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算了,我就当你已经读过了我和梅林的那段惨烈的旅程。如果有什么和你记忆不一样的地方,也一定存在着什么理由,世界的真理很可能就隐藏在那里面。”书再次打开书页,将文字与图画展现给卡姆兰。

“还要读吗?”卡姆兰看了一眼书页,眼中满是不情愿。

“喂,你该不会打算直接把我牺牲掉,然后去挑战梅林吧?”

“正有此意。”

“太过分了吧,哪有刚见面就要取人性命的?”书笑道:“而且没了追体验,你要怎么提升自己的实力,并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要知道,牺牲得来的记忆和能力终究不是自己的,只有用我的魔法将之亲身经历,你才能将我的记忆变成自己的记忆,让我的能力变成自己的能力。”

“这是什么原理?”卡姆兰不解。

“钻个世界的空子罢了。”书思索了一下,随后开始解释:“追体验这种这种东西其实就像把戏外人拉入戏中一样,让戏外人能更好地理解戏中的事情。但通过这个演绎的过程,戏中人的记忆成了戏外人记忆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根据记忆来区分每个个体,但当一个人的记忆与另一个人的记忆重合时,世界也并不会将这两个人视为两个个体,而是视为一个个体。于是,经历过追体验后,完全重合的记忆会使得戏中人与戏外人被世界错误地视为了一个个体。”

“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便是用代价换取力量,一切魔力并不是魔法师实际拥有的,而是世界根据魔法师付出的代价而赋予的。于是当戏中人与戏外人被视为一体时,世界赋予戏中人的力量也会毫无保留地赋予戏外人,使得戏外人也拥有了同样的力量。”

“真亏你能找到这个方法……”卡姆兰迷惘地说道。

“总之就是,不进行追体验,即便你牺牲了我,也无法拥有我的力量,只能获得我转化成的魔力,还有一些对你来说没有真实感的记忆。”书简明地说道:“既然你和梅林战斗过,应该知道他的力量非常强大,何况他体内现在还寄宿着创世神明的力量。要想胜利,你必须要读完我的故事。这不仅出于解决你我记忆差别的需要,更出于拯救世界,将世界还给人类的需要。”

“大概明白了,总之读就好了。也好,既然有新的……”卡姆兰喃喃着,爬到了书页前:“不过,亚瑟应该是男人的名字啊,为什么我会叫这个?”

“你如果能出去,就去问你的父母吧。”书自行翻动书页:“来,我们继续读魔法师试炼的部分。与序章不同,这一章应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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