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的前锋军战败的消息,顿时传到正在进军的赵军本营内。
李世民率五百玄甲军伏击三千赵军骑兵得手,令赵军上下颇为吃惊,横扫河北时,赵军连破窦建德,刘黑闼,一路是顺风战打了下来,但是现在前哨战战败,却是令赵军大将不能接受,特别还是被兵力远远逊于己方唐军的击败的。
前锋正副先锋罗士信,乞阿术一并来至大营时,皆是心情忐忑。乞阿术身上负伤,倒是还好,但罗士信看自己安然无恙走进大帐,不由颜面无光。
进入大帐后,立即感觉到坐在左右的赵军大将文臣打量自己的眼神,罗士信觉得非常不舒坦,但他是抱拳道:“罪将参见陛下。”
罗士信没有下拜,按照大赵之礼,有甲胄在身的士卒,将领,见皇帝,上官都可以不拜。
李重九道:“你将汜水之战的经过与朕,还有诸位同僚说一遍。”
罗士信点了点头,当下道了清楚。
一旁大将赵全庭道:“罗将军,乞阿术军主既然没有中伏,还被唐军袭击得手,实在难以置信。”
“被劣势兵马,堂堂正正击败,不是说明其兵无能。”
“我赵军虽不是不能吃败战,但败得如此丢人,哼,我看要撤编才是。”
几个冷测测的声音言道,罗士信闻言怒瞪那人一眼怒道:“某打了败战,你要打要骂,某无话可说,但某麾下的士卒都是个顶个的好汉,你却不能侮辱他们。他们确实尽了力了。”
听罗士信这么说,一旁仍是带着伤的乞阿术亦言道:“陛下,此战是末将的责任,但我室得奚部骑兵,却没有一个怕死的。若是要责怪,处罚,还是冲我一人来吧。”
李重九听两将话,当下道:“听闻你们遭遇的唐军骑兵,是玄甲军?”
罗士信道:“我军与唐军乃是堂堂正正交手,所以看得清楚,这股唐军骑兵。马战极其娴熟,但身上不一定都披着玄甲,他们战马有的负铠,有的不负甲,不敢论断就是唐军精锐玄甲军。”
薛万述向李重九道:“这倒是与我军踏白军和细作会的情报差不多,玄甲军只是一个称号。但士卒并非都是披着玄甲的。”
“玄甲军!”
赵军众将窃窃私语,一旁薛万述言道:“对于玄甲军的实力,诸位刚才下的文书中都已看到,这是李唐选突厥,鲜卑,李家部曲之中的精锐,以及从唐军关中府军中选锋的精锐。”
众将闻言皆是点头。
一旁张玄素道:“兵法有云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李世民在洛阳未克之下,要驰援虎牢,必择精兵强将,既是从军中选锋,又有心算无心,微臣以为罗士信。乞阿术两位将军实已是尽力。”
张玄素说完,又有几人替罗士信他们求情,希望能够开脱。
李重九看向罗士信,乞阿术道:“无论什么玄甲不玄甲军,我军与唐军初战,尔二人先败,折了我军锐气。传令下去,革去罗士信鹰扬郎将之职,乞阿术也一并革去军主之职,各降一级。戴罪立功。”
罗士信,乞阿术二人面上没有丝毫不服之色,一并抱拳道:“诺,陛下。”
众将听了李重九仍是重惩了两名大将,不由恻然,当下帐内鸦雀无声。
魏征道:“我军初战失利,不知下面要攻虎牢关,应该如何破敌呢?”
薛万述道:“我看唐军,并非闷守,李世民最擅断人粮道,若是他乘我军峙于虎牢城下,派骑兵袭扰我军后方粮道,如此我军不是要抽调兵力,守护后方粮道,如此一分兵,我们攻打虎牢的兵力就不足了。”
姬川道:“以目前看来虎牢关内,除了李世民的三千五百精骑,还有柴绍,李君羡二人的数千人马,合计该有一万唐军。要想在洛阳失守前,攻破虎牢,最少要派出三万至五万方可。”
听了薛万述,姬川二人之言,薛万彻微微笑道:“不要忘记,我们还有火油弹,此对于攻城大有奇效。”
李重九双目微眯,却没有说话。
虎牢关北门的玉门渡上,挂着白帆的几十艘唐军大船,正缓缓靠近玉门渡。
在舰的甲板上,唐军怀州道行军总管黄君汉,双臂抱胸,负手而立战舰之上。河风袭荡,黄君汉面色平静,望着不远处的虎牢城。
作为唐军这次出战洛阳的八大总管之一,黄君汉在未入李唐前,早已是风云人物。
杨广还在位时,黄君汉不过是东郡郡城中一名狱吏,当时郡内法曹受罪,坐事当斩。当时身为狱吏黄君汉见其骁勇,乃是铮铮大汉,御史半夜潜入道:“天时人事尚未可知,你岂能死于狱中?”
对方回答道:“某现在就如同圈牢中的猪,死生唯你所命。”
当下黄君汉将对方放了,随他一起入草,亡命于东郡瓦岗,成为盗贼。黄君汉所救之人,就是瓦岗寨的大当家翟让。之后翟让为李密所杀,与翟让交好的黄君汉为李密排挤,率军在外出镇,李密败于王世充后黄君汉降唐,被封为怀州总管。
这一次攻打王世充,黄君汉从河阴出兵,以率舟师攻打回洛城,回洛城城破,俘了郑军大将达奚善定,还烧毁了河阳南桥,切断了洛阳与河北的联系,立下大功。
现在李世民率军驻扎虎牢关后,当下令黄君汉率领他的水军顺流而下,为虎牢关运输粮草。
黄君汉的唐军水师抵达虎牢关外,李世民亲自在岸边接见。
黄君汉当下见礼道:“参见秦王殿下!”
李世民拉住黄君汉的手,爽朗地一笑道:“有黄总管的水军在,虎牢安矣。”
黄君汉垂下头抱拳道:“秦王过誉了,听闻秦王一战击败赵军前锋,末将要向你道贺才是。”
李世民听到这里,收起笑容肃然道:“不过是小胜,赵军在虎牢关十万军,陈列铺阵,声势极大,倒也是不容易战胜的。”
黄君汉道:“秦王殿下,两军相峙,重在粮道,依我之间,赵军前线大军供粮,必依黎阳仓,若是我率水军切断河南河北联系,赵军必败矣。”
黄君汉话一说完,李世民与身旁房玄龄,杜如晦皆是哈哈大笑。
黄君汉并没有因对方大笑,而失了方寸抱拳道:“秦王殿下,若是末将说的不对,还请指点。”
李世民笑着言道:“并非是不对,玄龄他们笑的无他,而是你我之见不谋而合啊!”
黄君汉听了连忙垂下头道:“末将误打误撞。”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你不必过谦,现在孤就是要倚重你的水军,指望你替孤打胜这一战,听闻赵军战舰千艘,你可有把握胜之?”
黄君汉昂然道:“我瓦岗当年劫漕船起家,黄河水上无人可挡,殿下,末将麾下几十艘战舰虽不多,但都是跟随多年,擅长水战的儿郎,而校尉张夜叉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李世民点点头道:“可是生擒达奚善定的张夜叉?”
“正是,夜叉不过是他诨号,说得是他勇猛善战,久而久之真名倒是忘了,秦王殿下,赵军舰船虽多,但一来河北军长于弓马,而短于水战,当年曹操征东吴,二十万大军水土不服而败就是一例,二来多是商船,货船,客船改建,水手多是民间所雇,未经战阵,绝不是我手下儿郎的对手。”
李世民听黄君汉这么说,一脸欣然看向房玄龄,杜如晦道:“玄龄,克明,你们觉得黄总管说得怎么样?”
杜如晦道:“黄总管目光如炬,一眼即看透两军利弊,如此大将,秦王还能不用?”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克明此言正合我心,黄总管孤命你……”
正说话之间,虎牢关上突然一名校尉禀告道:“秦王殿下,虎牢关下游出现赵军舰队!”
黄君汉讶然道:“赵军居然主动求战?”
李世民率着众人登上虎牢关城北望台,但见黄河河面黑压压一片布满了赵军战舰。
杜如晦失色道:“秦王殿下,赵军的舰队怎么会有五牙大舰,还有两艘之多,这可是当年杨素公征隋之用啊!”
李世民不一语,这赵军舰队的底细,显然大大乎了他的预料,他弄不清楚,河北又不是江南,李重九却是哪里搞得这样一直规模庞大的水军。
而在赵军舰队一方,两艘五牙大舰赫然醒目。
每艘五牙大舰上,五百名赵军在其中操船,而在五牙大舰实可容战士八百人。
赵军水军总管程名振昂然立于五牙大舰的舰之上,左右则是赵军水师参军周洲,还有东莱郡郡守赵欣,还有工部的周作匠。
程名振从夏军降将,被李重九提拔为水军总管,正是意气飞扬之时,而他身后两百多艘战舰,其中有一百多艘乃是周洲费了一年之力,在东莱郡修复的当年隋渡海征辽大军的海船。
这一次这路舰队被李重九调来,用于攻唐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