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
沁水上游大坝,许国工部尚书何稠听说宇文化及大败的消息,不由感慨言道。
而在何稠一旁,欧阳询捏须微笑,显然是十分快意,当下言道:“何兄,此番成就大功,多亏了你的计策,赵王乃是仁厚之人,必不会亏待于你的。”
何稠看了欧阳询一眼,言道:“希望吧,叛宇文化及,不过为兄报仇,若赵王能重用我这叛臣,我更喜欢能在赵王麾下能挥我的一己之长,而不是被人看作是奇技淫巧。”
“会有机会的。”
不久之后,一行马军抵达,言道:“赵王有命,请何,欧阳两位前往一见。”
何稠,欧阳询对视一眼,欧阳询满脸喜色,何稠却是一副忧虑之色。
沁水上游早有上千赵军骑兵监视大坝,二人也是骑马来到下游战场,正好看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被五花大绑拿至李重九一幕。
但见在一旁旌旗堆积如山,昔日一方霸主宇文化及,与其弟被押至李重九面前跪下。
宇文化及但见如虞世南,欧阳询,何稠等许军众将皆立于一侧,当下大怒言道:“吾待汝等不薄,何故反之?”
欧阳询上前一步,言道:“汝早已天怒人怨,不薄二字从何提起。”
李重九看向宇文化及开口问道:“尔在江都弑君之日起,可有想到今日。”
宇文化及默然了一阵,言道:“成王败寇,事已至此有何可说。若真要我说什么,还是那句话。人固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
“狂妄!”赵军众将纷纷斥道。
宇文智及突然跪行上前言道:“江都弑君之事。与我无关,恳求赵王饶我一命,我只愿作一平民百姓,安度余生就好。”
宇文化及怒道:“智及,死则死尔,有何可求。?”
李重九言道:“此二人自有律法审之,在此之前,先将他们押下。”
当下赵军士卒将宇文兄弟二人押下。
这时何稠,欧阳询一并上前。李重九笑着言道:“此番大破许军,多劳二位之力,一直久闻何爱卿精通营造之事,我委你为工部侍郎,主幽京作匠坊之事,以让你才能尽用。”
何稠闻言大喜,当下叩拜支支吾吾地言道:“多……多谢……赵王。”
欧阳询自也是有封赏不提,欧阳询言道:“王上眼下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已破。当返师永年城灭夏,刘黑闼闻之援军已破,必降。”
李重九言道:“宇文化及虽破,但魏郡未下。安阳城城中。还何人把守。”
欧阳询笑着言道:“乃是宇文化及次子宇文承基,王上,何必担忧。只要杀了宇文化及,魏郡传檄可定。”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魏郡事关重要。孤要乘势而取,以免夜长梦多。”
说完李重九亲自押着宇文化及。宇文智及以及许国降军,带着大军直往魏郡。
大军星夜兼程,次日拂晓抵达安阳城城下。
但见鼓声擂动,号角齐鸣,火红色的赵字大旗,于安阳城城下猎猎而动。
李重九大军将安阳城团团包围,在城下摆开阵势,但见灯火相连,火把燎天,城下之下一片金戈铁马,赵军重步,番军游骑虎视眈眈,在灯火照耀之下,连天上之星月亦黯然失色。
见之一幕,城头上夏军士卒如霜打了一般。
待李重九王旗抵达城下,赵军三军爆出呐喊欢呼之声,喊声仿佛鞭挞在城头一般,赵军乘胜而至,三军士气高昂。
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等人一干被五花大绑坐于骑鞍上,被押至城下,在城后赵军弓手,刀盾兵,骑兵徐次推进。
“宇文化及已擒,开城投降,以免再造杀戮!”
“降!”
“降!”
赵军士卒用刀拍打着盾牌,用枪顿着地向城头高喊,宇文化及,宇文智及二人更是面无血色。
李重九将手一止,赵军三军皆是整齐地停下了呼喊。
李重九上前朗声言道:“孤就是李重九,若是献城归降,我保合城上下无事,否则日出后攻城!”
声音送入城中,城头上一阵骚动,两军陷入静默之中。
城下只有刮过的呼呼秋风,吹得千百计的火把猎猎作响,不时零星的火屑被送上夜空,旋又消敛。
赵军士卒已在摩拳擦掌,若是安阳城真的不降,赵军将全力攻城,没有宇文化及的孤城,又岂能坚守几日。
就在东方微白之际,安阳城城门缓缓开启。
城门中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颈前挂着印玺而出,而身后还跟着几十名身穿白衣之人,来到三军之前。
“罪臣承基叩见赵王!”
此人身后几十名白服的许国大臣亦是一并跪下。
宇文承基双手捧印言道:“此乃是敝国玉玺,献给赵王,我宇文一家犯下滔天之恶,恳请赵王赐死我们父子二人,饶过全城百姓。”
李重九当下与宇文承基言道:“我自会信守承若,只是尔父子若平日能善待百姓士卒,又岂有今日兵临城下一日,现在悔悟未免太迟了,不过许国之亡,罪在尔父,而不在于你,先押下等候落吧。”
宇文承基领命退下,李重九驱马来到一名白苍苍的大臣面前,言道:“尔就是裴矩吗?”
对方伏地言道:“不想赵王听过裴某之名,倍感荣幸。”
李重九言道:“之前欧阳爱卿入城劝你降赵时你不肯,而今又为何来至城下?”
裴矩拱手言道:“城矮不肯据,兵少不可抵,怎敢不来。”
李重九闻言言道:“而今才来,不觉得太迟了吗?你无功于国,又年纪老迈,对于孤有何用?”
裴矩言道:“在下年老无才无德又是痴愚,难堪大用,不过总算于各国各地掌故还是知道一些,可备咨询。”
李重九笑了笑,下马将裴矩扶起,言道:“天下垂危,孤还需裴公这般老臣辅佐一二才是。”
裴矩言道:“老臣愚钝,但能效劳之处,必尽力而为之。”
当下李重九率大军入城,城头上的许字大旗被换下,一杆白旗替换在城头之上。
入城之后,有薛万述向李重九建言道:“裴矩其人圆滑,历仕数主,难有善终,这等人不可以用之。”
李重九言道:“裴矩乃是出自河东裴氏望族,故而不可轻之,不仅仅是裴矩,但凡许国旧臣,没有大过,参与过当年弑君之事,能用之尽用之。”
众臣听了当下一并答允。
唐武德三年十一月,许国为李重九所灭,李重九尽收魏郡之地,而今太行以东,黄河以北,除了永年一城未下,河北之地已尽数入李重九掌中。
攻破魏郡之后,李重九令王马汉率一万人马镇魏郡,自己率其余人马返至洺州。
临行之前,李重九令欧阳询替自己拟文,言若李唐不从洛阳撤军,将率赵军十万铁骑,渡黄河南下,援郑击唐。文中之言抄录五百张,分送至各方州县,如山东孟海公,徐圆朗之辈纷纷收到。
一时赵军欲南下与李唐决战的消息,在河南山东之地传得沸沸扬扬。
而据山东二郡王薄率先响应,声言若赵军进兵河北,他将率军响应。
武德三年十一月,李重九援郑伐唐的檄文,与迟来大雪一般,撒在了黄河两岸。
而此刻李世民正在洛阳附近重镇的慈涧的军营之上。
这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亦落在唐军大营。五万唐军步骑驻扎在地,军营连绵。
唐军士卒披着雪色的披风,在雪地里敲着刁斗,大风和着雪习习刮来。
眼下李世民刚刚巡弋军营,于催锋营内,与众将一道双手对着火盆烤手。
“王世充那小子的淮泗精兵,真是不易对付。若非秦王死战,我军士卒用力,否则也不能逼王世充从慈涧退回洛阳。”总管刘弘基笑着言道。
李世民微微笑了笑,言道:“这还是要多亏史万宝,刘德威两位总管,分别袭龙门,河内二地,若非王世充担心腹背受敌,也不会退兵。”
李世民用竹签拨了拨炭火,言道:“王世充显然是要囤重兵坚于洛阳城下,我们就要孤立洛阳。”
刘弘基看向房玄龄言道:“房先生,我现在倒是不怕王世充,只是担心赵军是否会南渡黄河,以我李唐之力,独战郑赵两国精锐,恐怕不易。”
长孙无忌言道:“我正愁要伐赵国,要渡黄河至河北千里迢迢,若是李重九敢渡过南渡,正要叫他授河南,以免来回奔波。”
长孙无忌言语之中露出恨色,显然对于当年叔父长孙顺德为李重九射杀之事耿耿于怀。
刘弘基言道:“当年解雁门之围时,我还与李重九并肩杀过突厥人,未料到时过境迁,却要为敌,不过长孙,此人乃是当时枭雄,以布衣之身而至今日,岂可轻忽。”
长孙无忌言道:“刘总管,你莫要长他人志气。”
刘弘基当下言道:“房先生,李重九已传檄天下言救郑之决心,这冬季就要到了,万一黄河结冻了,赵军铁骑不是可轻而易举渡河,而直抵河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