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刘黑闼?”
李重九听张玄素说有把握灭刘黑闼,不由陷入深思。
自去年击败窦建德后,刘黑闼统合了窦建德剩余势力,从去年十一月至今年五月,一共作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就是刘黑闼击败了唐洺州总管袁子干的人马,占据洺州。袁子干原来为朝廷武安郡通守,后李密以祖君彦以书招降,于是降伏了李密。
但后来李密兵败王世充,袁子干亦随着瓦岗军中大部分朝廷旧吏的出路一般,归附了李渊。
窦建德兵败后,李唐的山东道安抚大使李神通,本有意乘虚而入兼并了刘黑闼部,抢在李重九前面先入河北,但不料李神通却伸脚踢到了石头,遇到了硬茬。
刘黑闼不仅击败了李神通的进犯,反而攻陷了洺州,李唐封的洺州袁子干向刘黑闼投降。
而刘黑闼因考虑,北方徐世绩咄咄逼人的攻势,故而将夏军的大本营,从乐寿县迁至了武安郡永年县,改名为洺州,建宫殿为万春宫。
第二件事情,刘黑闼本以为窦建德死后自己可以继承夏王之位,哪里知幽京传来消息,窦建德没死,反而被李重九封侯,好吃好喝的供着。因为自己威望不够,刘黑闼不敢取代窦建德,于是仍将窦建德奉为夏王,还派人到灌津,为窦建德的父亲窦青祭扫坟墓,安排二十家人家看护墓地。
刘黑闼在洺州自称大将军,同时派出使者南面至洛阳,参拜皇泰主,以结好王世充。王世充得知后大喜,因与李重九联盟不成。转而寻与刘黑闼结盟。
第三件事情,刘黑闼自知自己要取代窦建德的位置,威望不足,于是率军东征西讨。
刘黑闼先在今年正月与宇文化及言好结盟。
宇文化及这时正退居魏县,之前为李密所败时。将士多亡李密,宇文化及当时以为穷途末路了,长叹言道,人生固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于是废了秦王杨浩,自立为帝。国号为许,年号天寿。
大许立国时,群雄都在猜测宇文化及能够支撑几天。宇文化及童山之败后,十几万劲旅只剩下两万多人马,可谓覆手可谓李密所灭。可是李密南征败给王世充后,宇文化及得以喘息。之后李密归附李唐,宇文化及乘机倾国之兵,攻打黎阳仓。
当时李重九有心将黎阳仓让给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平白得了个大便宜,当下以黎阳仓之粮草募集,居然死灰复燃,历史上本为李神通,窦建德联手覆灭的宇文化及。居然东据李神通,西抵窦建德,夹于两强之中,活得越精神。
刘黑闼与宇文化及,王世充先后结盟以后,大患已去,当下率军东进,直取山东。
这时山东有诸侯甚多,原朝廷齐州通守李义满据平陵,流寇綦公顺据青、莱。淳于难据文登,徐师顺据任城,蒋弘度据东海,王薄据齐郡,孟海公。蒋善合据郓州,张青特据济北郡,臧君相据海东海郡,徐圆朗据兖州。
其中李义满,徐师顺,蒋弘度,淳于难皆已是降唐了。
而王薄先降唐,现在见宇文化及东山再起,又降许国。
至于孟海公,蒋善合,张青特则是原降伏于窦建德,现在见窦建德覆没,则是纷纷自立。
至于徐圆朗,臧君相,綦公顺则是中立。
刘黑闼大肆对外征伐以巩固权威,于今年三月渡过黄河,与孟海公,蒋善合激战,击败了孟海公两万大军,之后蒋善合背叛了孟海公,将孟海公杀之,献给刘黑闼。
刘黑闼后又击张青特,这时徐世绩奉李重九之命,出兵河间,攻打高阳,行围魏救赵之策。刘黑闼不得不率军从山东赶回,回保高阳,徐世绩这才退兵。
但刘黑闼马不停蹄,又出兵攻打东郡,东郡通守王轨本以降伏李唐,其部下见刘黑闼兵至,于是杀了王轨,将其级献给刘黑闼。刘黑闼却言:“此乃不忠之人,要之何用。”
当下刘黑闼杀此部将,将王轨的级送还至东郡,东郡百姓望之而无不感激刘黑闼之恩德,当下东郡合郡而降刘黑闼。
见刘黑闼兵势迫人,河东道都督徐世绩曾三度向李重九献表,要李重九出兵袭刘黑闼背后,以防止刘黑闼作大。
现在李重九对契丹用兵结束,正可以向刘黑闼出击,以消除心腹之患。
所以听张玄素言有击败刘黑闼之计,李重九言道:“张爱卿,孤何尝不想灭此大患,但是眼下刚刚对契丹用兵结束,兵马疲惫不堪,需要休整,何况府库空虚,没有钱粮,我看要讨伐刘黑闼,最快也要等到九月方可。”
张玄素笑着言道:“还请王上放心,此事请交给我来办。”
李重九听张玄素如此说,笑着言道:“很好,张卿,你就协助徐都督处理此事。”
张玄素当下称是。
长安城。
无极宫中,李渊正在宫内后花园与宠妃张婕妤,尹德妃二人赏花。
李渊心情十分好,一旁裴寂,李建成,李元吉与李渊说话。张婕妤,尹德妃二人则是一旁为他们添酒。
君臣二人闲聊好一阵,李渊枕在龙椅上。
裴寂言道:“李轨已灭,陇右河西之地已是无忧矣,陛下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李渊闻言笑了笑,言道:“就你爱凑趣,李轨乃是自取灭亡。”
李元吉言道:“父皇,关中虽已是无忧,但河北……”
“四弟,”李建成出声打断言道,“四弟,说什么,何必在这时候,搅了父皇的兴致。”
李渊闻言哈哈一笑,言道:“太子,我李家何时有不让人说话的时候,元吉,你说说看河北怎么了?”
李元吉言道:“父皇,眼下关中,巴蜀虽定,但我李唐在河北却是连连失地,去年为李重九攻下恒山郡,今年又丢了洺州,后又失了东郡,不是孩儿非议长辈的不是,但是父皇你将河北之事托付给淮安王,真的放心吗?”
李渊闻言捏着胡须坐直了身子,李建成不快言道:“四弟,淮安王乃是父皇点的将,你质疑淮安王,就是质疑父皇的用人。”
李渊摆了摆手,言道:“太子。”李建成当下不再说话。
李渊看向李元吉,言道:“齐王如此有心河北战事,是否有意再往河北走一趟,接替淮安王领兵啊?”
李元吉闻言微微色变,自去年并州丢失以来,他实已不想回河北河东,再趟那浑水,这一番攻击淮安王,也是奉了李建成的意思。
李神通一直与李世民走得很近,引起了李建成的忌惮,李神通作为河北道安抚大使,掌握河北数州的兵马,位高权重。
李建成故而有意想换掉李神通,斩断李世民一臂。
李元吉听李渊这么问,虽不愿意去河北,但为了不让李渊看轻,还是硬着头皮言道:“孩儿愿意为父皇效犬马之劳。”
李渊听李元吉的口气,将脸一板肃然言道:“幽州有李重九,河北有刘黑闼,河内有宇文化及,此三人哪一个是易于之辈,小儿辈看得轻松,若换了你去,你有几个脑袋。”
听李渊本是笑容满脸,突然脸色一变,李元吉当下低下了头,连一直在一旁谈笑张婕妤,尹德妃,也是微微惊慌,花容失色。
裴寂言道:“陛下,齐王殿下也是一番为国之心,你也就不必责他了。”
李渊冷声言道:“有这份是心是好,但却不自量力,我以为并州之败后,他会吃一堑长一智,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李建成见此出头,言道:“元吉,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淮安王也是你轻易可以背后说得的。”
“父皇,太子,元吉知错了。”李元吉当下垂下头。
李建成向张婕妤使了个眼色,张婕妤举起一杯饮子,笑着上前对李渊言道:“陛下,动这么大火,倒是吓着孩儿们了,来喝杯饮子消消气。”
李渊对张婕妤笑了笑,接过饮子,言道:“不过,淮安王虽是可以信任,但论及本事确实不是刘黑闼,李重九这等枭雄的对手。但眼下世民一直在准备攻打东都之事,除了世民我李唐上下却没有其他可以领兵之人,可替淮安王。”
李建成言道:“不如调河间郡王?”
李渊立即言道:“孝恭不能动。”
李建成又说了数将的名字,李渊皆是摇头。
李建成当下言道:“父皇说来说去,也只有让三娘再披挂上阵了。”
“三娘?”李渊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反对。
李建成心底一喜,言道:“父皇以为如何。”
李渊摇了摇头,言道:“若非可以,朕是不愿三娘再赴战场的。”
“父皇这是何故呢?”李元吉言道,“当初在河东之战,只有三姐,与幽州军斗了个旗鼓相当。”
李建成亦进一步,言道:“父皇,孩儿亦觉得可以,三妹乃是你的女儿,将河北军权交给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裴寂亦言道:“陛下,微臣也以为,太子,齐王说的很有道理。”
李渊言道:“你们别再说了,此事让我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