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安里森降临在城墙时,大量半神体们也虎视眈眈地靠了过来,但霍安里森手随意一挥,这些半神体便悄然退下,开始寻找新的猎物。
因为相对位置的原因,瑟西娅此时刚好在霍安里森身后,她斩杀了一只半神体,身躯无声地遁入了黑影,鬼魅般拉近了双方的距离,最后从黑影中冲出,血狱大剑凌厉地斩向了霍安里森的脖颈。
“哐!!!”电光火石间,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瑟西娅身前,彻底封死了攻击路线,缠绕着十字挂链的拳头从正面顶住了血狱,与其对峙角力,双方接触的一瞬间,血狱之上爆发出了诡异的黑烟,而十字架上则充斥着神圣的烈芒,两者就像亘古的敌人对抗着,隐约还能听到一种诡异的尖啸。
只见一个巨熊般的身躯站在瑟西娅身前,他的脸上戴着惨白的面具,没有任何花纹与雕饰,两双仿佛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在面具后散发着阴森寒光,血腥气息毫不保留地释放着。
瑟西娅的脸色沉了下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腓特烈神父,还真是久违的宿敌了。
霍安里森根本没转头看身后的动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说:“腓特烈神父,吸血鬼就交给你了。”
“吼!!”在一种不像人类的咆哮中,腓特烈神父的眼睛突然变得赤红一片,仿佛要滴出鲜血,他的肌肉突然膨胀起来,将那紧身的制服撑得粉碎,如龙似蛟,暴跳的青筋仿佛一条条蚯蚓般在蠕动着,巨力直接掀飞血狱,和瑟西娅展开了近身厮杀。
赤红的眼睛,不似人类的高大身躯,磅礴诡异的力量,无需猜测,腓特烈神父已经半神体化了!
就在瑟西娅和腓特烈神父厮杀时,霍安里森伸出手在洛忧面前晃了晃,像是在打招呼,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饶有兴致地说:“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不要让你的吸血鬼背后偷袭,公平一点,如何?”
瑟西娅和半神体化的腓特烈神父孰强孰弱,洛忧心里也没底,但从难解难分的厮杀来看,瑟西娅至少不会那么容易落败,洛忧也就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霍安里森:“你的战争是为了什么?”
在洛忧的观念里,战争的目的有很多,比如获取资源,稀土,廉价劳动力,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崩坏7年联邦重工军团入侵。
再比如,当国家处于经济困难或发展滞断期间,利用战争转移国内矛盾,进行产业掠夺,第一次北伐战争隶属此列。
又或者是为了大义,驱逐敌虏,完成国家大一统,第二次北伐战争剿灭叛军,第二次卫国战争反击联邦,以及第三,第四次北伐战争征讨冷鸢都是这一类型。
从十字教会来势汹汹的杀戮之势,以及双方地理位置的可能性看,洛忧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较高,十字教会的种种暴行和当年联邦入侵很像。
可谁知,霍安里森却是给了一个令人诧异的答案...
“当然是为了你。”霍安里森看着洛忧呆滞的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爽朗地一笑,“哦~抱歉,这句话可能有些误解,我并不是说要征服你,然后把你娶回家之类的,而是说...”
“吃了你,准确地说,你们。”霍安里森身上燃烧着纯净的炙金流火,光辉形象犹如神明降临世间,但言语却是令人极其胆寒,“狩猎你们,吞噬你们,再与你们融为一体。”
霍安里森的“你们”表述不是很明确,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指所有人,就像洛忧吞噬生物会变强,霍安里森也是为了变强,所以要吞噬人类,成就自己的力量。
但还有另一种理解...
洛忧想到了荆棘冠,想到了上面篆刻的古老文字,以及所对应的七罪神子...
洛忧下意识看了一眼冲上城墙的教会骑士们,他们的眉心全部燃烧着炙热的神印。
神印是教会骑士的力量来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越是虔诚,力量越是强大,而这种虔诚绝非谁将口号喊得响亮谁就虔诚。
对于神印来说,它可以直接从内心最深处判断骑士的虔诚度,所以这种虔诚是伪装不了的。
当你发自灵魂地拥抱“主”,神印就会熊熊燃烧,当你的内心失去信仰,哪怕表面上再虔诚,神印的力量也会消失。
所以,神印是一种极其纯粹的力量,越是纯粹的人在神印中获得的力量越强大。
而当你为了信仰变得纯粹,也即意味着白纸一张,失去了思考与判断能力,当面对神印来源时,将会任人折叠,书写,乃至割裂。
洛忧从现有条件无法判断霍安里森的具体能力是什么,但已经可以猜出个大概了。
霍安里森就是神印源泉,他给每一个骑士都赐予了神印,而骑士们为了获得神印的力量,就会自发追求虔诚,并且不是对十字教会的虔诚,而是对神印的虔诚,只不过霍安里森通过修改教义,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虔诚”移花接木到一起罢了。
这样一来,骑士们越是对教会虔诚,力量越大,内心也愈发纯粹,当这种纯粹濒临极限时,他们就蜕变成了神印的纯粹信仰者,不再对信仰质疑或否定,彻底听从来自神印源泉的指令。
这种纯粹信仰是比精神控制更可怕的东西,精神控制好歹可以凭借意志力挣脱,因为那不过是一种来自外部的攻击罢了。
但信仰是源自内心的力量,它是一种主动的献身,没有人控制你,没有人逼迫你,是你自己发自内心地愿意为它付诸一切。
而从霍安里森自己拥有神印这件事来看,他的能力或许不仅仅是赐予别人神印,恐怕还能从信仰者身上汲取力量,拥有神印的人越多,他的力量越强大。
这样就完全解释地通了,为什么尼禄这样的至高教皇会在悄无声息间被杀死,因为她至始至终都不是十字教会的控制者!
霍安里森将神印赐予了所有骑士,自己则隐匿在教皇的帐帘幕后,成为了笼罩整个十字教会的影子,他才是在棋盘上执子的人,尼禄只是个傀儡。
弃誓者的出现也说得通了——很多骑士意识到了这种扭曲,也许他们并不了解真相,但至少不再愿意屈服于所谓的信仰,于是主动放弃神印,成为了所谓的“弃誓者”。
在外人看来,弃誓者背叛誓言,背叛十字教会,成为了狡诈的叛徒,但其实他们才是真正遵从本心的人,是第一批反抗这个棋局,从中挣脱的棋子。
然而,弃誓者已经在北境西侵的战争中被尽数歼灭,更可笑的是,下令歼灭弃誓者的冷鸢和他们有着异曲同工的信念,双方立场本该是一致的,却因为种种原因先后被历史的巨浪吞没,消失在了棋盘上。
谎言!
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谎言!
大千尘世为棋盘,世间万物为棋子,这是一盘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