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牢房中,小狐狸躺在沾满血污的床上,原本白皙的体表满是淤青,显然是经历了残酷的毒打,一些关键『穴』位更是被酒肉僧的钢指洞穿,好不容易结痂,随便一咳嗽又会撕裂,汩汩地往外流着血。
紫苏心酸地用『毛』巾擦了擦小狐狸唇角溢出的血,将其放入身旁的水桶洗干净,拧干,温柔地放到了小狐狸的额头上,用这种方法替发烧的她降温,但要不了半分钟,高烧的小狐狸又把『毛』巾烫得温热,紫苏只能再一次将其放入水桶降温,如此反复。
紫苏并不喜欢小狐狸,不,说得准确一点,她很喜欢那个元气满满的小狐狸,但她知道“小狐狸”这个人是不存在的,那个元气满满的女孩也是不存在的,真正存在的是褪下伪装后的玉面狐,那个冷血病态的杀手。
紫苏对玉面狐有好感吗?没有,完全没有,谁会喜欢一个试图杀死自己的人?
但是,眼看小狐狸被打成现在这幅模样,紫苏却是非常心酸,因为她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几年前,查尔斯侯爵当政那会,他对府上的仆人也是看不顺眼就拳打脚踢,稍微做错一点事就鞭刑伺候,紫苏在认识洛忧以后,虽然查尔斯侯爵有所收敛,但紧接着传来拂晓队任务失败,洛忧殒命的消息,查尔斯侯爵对她的虐打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一连好几个月,紫苏身上的伤都没有好过,就像现在的小狐狸这样,结痂了又被打裂,打裂后等它结痂,下次接着打。
如果小狐狸直接被英维德大公赐死,紫苏不会同情她,因为她杀过的人绝对比自己想象得要多,但在酒肉僧这个更强大的存在面前,紫苏却很同情小狐狸,那是一种对相同遭遇的同情,也是对欺凌弱小的憎恶。
紫苏默默地擦了一下眼角,拿出水壶,温柔地说:“小狐狸,喝点水,你好久没喝水了。”
然而,不管紫苏倒得多么小心,要么是水流不进小狐狸紧闭的嘴唇,要么就是灌进去一点,但被小狐狸呛了出来,引得旧伤崩裂,身上到处流血。
“小狐狸乖...小狐狸乖...”紫苏按住了不停咳血的小狐狸,防止她动作过大,并用自己的脸颊温柔贴着她的额头,让她能尽快平静下来。
沉思片刻后,紫苏想了一个办法,她拿起水壶,喝了点水含在口中,随后轻轻地贴上了小狐狸的双唇,一点一点将水喂了进去。
给小狐狸喂了一点水后,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没多过久便沉沉睡去。
紫苏擦了擦唇角的水渍,站起身走到了牢门旁,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守在门外的一个巨汉打开了牢门,把紫苏接了出来。
这个巨汉身穿拂晓队的制服,而臂侧的袖标更宣示着他的身份——拂晓队队长。
“阿诺,你能帮我一件事吗?”紫苏忧心忡忡地看向了身旁的巨汉。
阿诺爽快地答应:“没问题,别说一件事,十件事都可以!”
紫苏在身上的口袋『摸』了『摸』,但『摸』了个空,她抬头说道:“能不能请你帮我拿来纸笔,我想给洛忧写一封信。”
“小事~不过容我多问一句,你想写些什么?”
“我想请他来一趟拂晓城,小狐狸状态很糟糕,再这么下去撑不了多久,我想请他帮帮小狐狸。”
阿诺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说:“额...道理我都懂,但洛忧又不认识小狐狸,他真的会大张旗鼓来一趟吗?”
这一句话让紫苏愣在了原地,洛忧不认识小狐狸?这怎么可能!玉面狐就是小狐狸,小狐狸就是玉面狐,从之前的交谈中,玉面狐的谈吐很明显确认了自己和洛忧的关系,而且洛忧的信也是她带回来的,这怎么可能说两人不认识?
可阿诺却说洛忧不认识小狐狸,这只有一种可能,阿诺身为洛忧曾经的队友,不知道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洛忧没有对他透『露』过!
阿诺对于洛忧来说算是走得比较近的人了,如果连他都不知道玉面狐和洛忧的关系,世界上恐怕没几个人知道!
也就是说,玉面狐是洛忧身边的“隐形人”,是一个在黑暗中替洛忧做事,绝对不能被外界知道的人。
一想到这里,紫苏顿时惊得一身冷汗,洛忧的秘密差点被她无意间传了出去!
紫苏心里有些慌『乱』,但还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下意识将鬓角的头发撩到耳后,假装平淡地编织了一个谎言:“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英维德大公可能冤枉了小狐狸,我不想看到无辜的人被折磨...”
阿诺本来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直接上当了,他好心劝道:“紫苏啊,我知道你很善良,但这种事,我们这些人真做不了主,否则就是以下犯上,越俎代庖。更何况这小狐狸是不是杀手,现在还没答案不是?万一真是杀手呢?”
紫苏假装忧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小狐狸,点着头说:“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冲动了...”
“所以,纸笔还要吗?如果你真想给洛忧写信,我一定帮你寄到,这个你放...”阿诺话说到一半,敏锐的听觉突然捕捉到了上方传来的脚步声,他将紫苏拉到一旁,自己也昂首站好,压低声音说,“来人了。”
从脚步声听闻,来者不止一人,而是有五六个。
很快,酒肉僧,帕奇,查尔斯侯爵,以及三名大公卫队的身影出现在了长廊尽头。
“哈哈哈。”酒肉僧手上有规律地摆弄着佛珠,走到阿诺面前,眉慈目善地笑道,“施主辛苦,贫僧有礼了。”
阿诺回了个礼:“大师也辛苦了。”
酒肉僧提携了一下宽松的布衣,把肚子上无处堆置的肥肉甩得正了些,随即慢悠悠地走到了牢门口,看着浴血昏『迷』的小狐狸,爽朗地笑道:“七日已过去三日,此女可曾起身?”
阿诺沉默片刻,如实回答:“没有。”
“这三日,府上可有命案?”
“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