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原本被火焰照亮的光线刹那间消失,灼热的温度也很快被寒流带走,除了薪柴燃烧的特有焦味,什么都没剩下。
这时,开门声传来,小雷走进说道:“卡斯少将,洛忧上校的新房间已经准备...”
“嘶...”小雷话都没说完,突然发现屋里怎么这么冷,他看了一眼已经不再燃烧的壁炉,很快就注意到了堵得水泄不通的薪柴,赶忙上前拿夹子夹出一些,丢到收集箱里,抱怨道,“卡斯少将,您怎么往里丢这么多薪柴,再大的火都得被您扑灭喽。”
取出至少一半薪柴后,小雷重新给壁炉点上火,屋子里这才暖和起来。
“好了,洛忧上校,你的房间也准备好了,我相信今晚也不再会有人打扰你。我也该休息了,小雷,送客吧。”在起身离去前,卡斯少将对洛忧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言语中似有深意,“共和永存。”
...
这一晚,洛忧睡得并不好,他的梦里是火焰,而在醒来的一刻,那些火焰就像虚幻的泡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洛忧来到了死囚营后院的一个池塘,这里是厨师们散养青鱼的地方,死囚营每周有一顿可以给士兵们做上新鲜的肉,而食材一般就来自这个池塘。
洛忧也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根鱼竿,在雨后的地里挖了一些蚯蚓,在池塘边吊起了鱼。
吊了没一会,洛忧身后突然有鬼鬼祟祟的人影摸了上来,从脚步声的数量上听还不少。
“一次。”还不待对方有任何动作,洛忧直接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脑袋,连身都没有转,平静地说,“不管你们用什么武器,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往我脑袋上狠狠来一下,要能杀死我,你们就解脱了。如果没杀死,我把你们所有人剁碎喂鱼。”
“不,您误会了,洛忧上校。”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洛忧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谦卑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片膝盖跪地的声音。
洛忧回过头,看了一眼在身后齐刷刷跪下的人,又把头转了回来继续钓鱼,问道:“你谁?”
“楚凡,野狗的老大。”那个男人抬起头,看着洛忧的背影,但依旧保持着下跪的姿势,谦卑地说,“从今天起,我正式卸任,野狗体成员向您效忠!”
不得不说,野狗这群人毕竟都是在军队里混过的,看局势比其他人明白的多,昨天13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死囚营四连灭,渣都没剩下,名噪一时的兄弟会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洛忧和兄弟会无仇无恨,为什么要下这种狠手?根本不用猜,要么是兄弟会顶撞了他,要么是他想掌控死囚营,或者两个原因都有。
兄弟会被灭后,野狗看似机会来了,其实不然,这种一家独大的形势持续不了几天,因为洛忧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他们,他想要掌控死囚营,就绝不会允许这里出现任何团体形式的小组织。
所以,摆在野狗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是在这几天潇洒一番,享受一下当老大的感觉,然后“光荣”地被洛忧剿灭,就像兄弟会那样。
要么就是主动投诚,寄人篱下,避免血光之灾。
对于没有什么荣耀感的死囚营士兵来说,哪条路更符合他们的想法?自然不用多说。
楚凡眼看洛忧不说话,摘下胸口的一个狗头徽章,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拿着徽章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将它递到了洛忧面前,赔笑道:“洛忧上校,来,这是野狗的徽章,拿着这东西,咱们野狗员都听您的。”
“太丑了。”洛忧拍了一下这人的手,把上面的狗头徽章打落到了池塘里。
楚凡脸色数变,这个徽章可不是什么玩具,它相当于兵符,是野狗前几任老大一路传下来的,谁拿着它,谁就是野狗的老大,可以号令团体里将近一千号人,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就被洛忧扔掉喂鱼了?
不过,楚凡显然是个聪明人,在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震惊后,他锤了地面一拳,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我早看那徽章不爽了,谁他妈设计的,在胸口戴个狗头,也想得出来?这丑玩意配得上我们洛忧老大?!”
下跪的野狗众人中,附和声此起彼伏,不管此前对狗头徽章多么渴望的人,此时都将其喷得一文不值,也有人借此开始夸洛忧的容貌,但这些人没什么文化,夸来夸去就那么一些词语,还有人自以为有学问,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种夸美女的成语都用出来,也不觉得尴尬。
“嘘...”洛忧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极短的时间内,场寂静,片刻后,鱼竿一抖,再抬出水面时,只剩下了一个空钩子,他看着略起波澜的池塘,摇着头说,“鱼被你们吓跑了。”
众人脸色数变,不知该如何收场。
楚凡见此一咬牙,冲过去就跳进池塘,在水里摸爬滚打,折腾得浑身湿透,在这零下的寒冬里,嘴唇都被冻紫了,但还是拼了命地在水里翻滚。
三分钟后,楚凡撑住沿岸的石头,抬起手,手上抓着一条鲜活的青鱼,他大声说:“老大,吓跑的鱼,我给您抓回来了!”
洛忧注视着浑身湿透的楚凡,突然短促地一笑,抽出黑耀对准了他的眉心,眯着眼说:“你知道昨天四连有个士兵是怎么死的吗?我给他们下了个规定,彼此之间一律称呼军衔,违者处决,而那个人没有遵守规定。”
楚凡此时泡在冰冷的池塘里,本就冻得嘴唇青紫,此时被洛忧的黑耀一指,漆黑枪口散发出的寒意让他仿佛身处冰窖,整个人的身体都麻木了,动弹不得,吓得脸色铁青。
不过片刻后,洛忧又把黑耀收了回去,他将鱼钩移到了楚凡面前,淡淡地说:“不过,不知者无罪,我给你们24小时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你们要改正这个毛病。”
威胁解除后,楚凡浑身一软,差点沉进池塘,但他还是撑住了沿岸石头,将活蹦乱跳的青鱼挂到了鱼钩上,大声道:“是!洛忧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