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关先生你要婚恋网做什么?”
杜文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地笑:“嗨呀,刚恢复了单身,我给忘了……这上面的女人啊,大都年龄大了,或者很奇葩,你还是算了。”
姜静在一旁喝着茶,沉默着不说话。
这一老一少的,还真有得聊。
干啥都能聊到一起。
“是吗?”
关之年粲然一笑,随即睨了姜静一眼,“那什么,您想给姜大律师找个伴儿,我这儿真有好推荐,但您得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不然我很难呀。”
杜文丽闻言连连点头,还顺带着白了姜静一眼。
“这丫头,太倔了,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什么时候听过我一句?”
姜静放下茶杯,正欲争辩,服务员上菜了。
关之年倒是不嫌弃这满桌子的清淡小菜,还体贴地叫了瓶酒跟王伟峰对饮。
“果果,来,妈妈给你夹菜。”
姜静冲一旁的果果招手,果果瞄了她一眼,转身保住了关之年的大腿。
“我要关叔叔喂。”
“姜小果。”
姜静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看她。
姜小果这四年的一生,最害怕的就是虫子,打雷,还有姜静叫她大名。
于是乖乖地松开关之年,在她旁边坐下。
“你看你,一天到晚跟个母老虎似的。”
杜文丽忍不住在对面训斥她。
“妈,咱说好了,孩子的教育您别插手。”
姜静一边给姜小果夹着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都说隔代亲,但是隔代带孩子,弊端太多了,在姜小果刚会说话的时候,姜静就跟杜文丽约法三章了,以后孩子的教育问题,她老人家不许在旁边偏袒一句。
杜文丽倒也落得清闲,这么些年了也没管过姜小果的学习。
今儿个要不是这个关之年在这,她想让姜静多多展示自己温柔委婉的一面,她才懒得管呢。
“行行行,我不管。”
杜文丽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拿起筷子,随手夹了根青菜放进碗里。
果果最近突然开始挑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陆佳依做的饭吃多了,吃什么都嫌弃,这会儿看着碗里的青菜,迟迟不下筷子。
“姜小果,之前妈妈说挑食就怎么样?”
果果悻悻地垂下脑袋,“会被楼下的野狼叼走……”
“你可真是。”关之年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即冲果果笑得一脸温柔。
“小不点,想吃什么,给叔叔说,咱们,吃的开心最重要。”
姜小果一听这话,跟找到了靠山似的,小嘴一砸吧,就开始奶声奶气地喊:“我想吃草莓冰激凌。”
“关先生,您能别添乱吗?”
想到上次因为关之年的纵容,小家伙直接肠炎住院,姜静就觉得头隐隐作痛。
“这是我女儿,您清醒一点。”
关之年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趁着叔叔阿姨还有姜小果都在,我想说一说这个干爹的问题……”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静一把捂住了嘴。
一旁的杜文丽被她这没分寸的行为惊得两眼一瞪:“静静你这是干嘛!还不放开关先生!”
姜静烦躁地收回手,用纸巾擦了擦手心,随即面色阴沉地站起身,冲关之年使了个眼色,“我有话要跟您说,劳烦您出来一趟。”
关之年也不恼,只是淡然地冲杜文丽和王伟峰笑了笑,“叔叔阿姨,我先失陪一下。”
姜静率先来到外面,抬手捋了捋头发。
“怎么。”
关之年吊儿郎当地站在她身后。
“这个事情我已经明确拒绝过您,如果您坚持在我家人面前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我将会拟律师函警告您。”
姜静双手环抱胸前,冷冷地睨着他。
“我又不是被告一次两次了。”关之年云淡风轻地笑。
“您到底想做什么?现在您恢复单身了,还可以四婚,找个单纯姑娘给您生孩子,到时候关家的财产,随您开口。”
姜静连珠炮似的说着,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她极度嫌弃他现在的行为。
“姜静。”
关之年忽地出声唤她。
“您请说。”
她冷声答。
“我查了下,我知道果果的父亲是谁。”
关之年从衣兜里摸索出一包烟来,潇洒地抽出一支,在指间弹了弹,便偏头点燃了。
“那跟您有什么关系?”
姜静拧着眉看他。
“有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你要是不愿意让果果认我这个干爹也可以,那你带着孩子嫁我。”
“???”
姜静险些一口口水呛到窒息。
“一两白酒就醉了?”她拧着眉问。
“没醉,我这是为你好。”关之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谢谢您勒。”姜静懒得跟他多说,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钳住了手腕。
“果果本来就是你的侄女,要不是你弟弟出了事,孩子也不会跟着你。”
关之年语气淡淡地说。
姜静眉头一拧,脚步随着顿了下来。
“你查我做什么?”
“不是我查你,是你现在处境不好,刚好又跟我有那么些关系。况且,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关之年深吸了一口烟,随即淡淡地吐了个烟圈,歪着脑袋看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静有些气恼。
当初姜晓东新婚燕尔,奉子成婚,生下果果没多久,就开了一家小店。
虽然忙碌,日子过得倒是幸福稳定。
可是,有一天他们夫妻俩要去外地考察加盟项目,就再也没有回来。
大巴车出了车祸,伤亡惨重,曾经挂在新闻头条一个星期都没下去。
为了让年幼的果果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她在杜文丽的强烈反对下,依旧把孩子过继到了自己名下。
这么些年,果果也不记得自己是姜晓东的孩子,把她当亲生妈妈一样看待,包括她的同学,老师,全都不知道这个事实。
关之年这个大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
真的让人很窝火。
“当年果果她爸出事之后,有人来跟你们交涉吗?”
关之年叼着烟,双手插在裤兜里,眼里透着深邃的幽光。
“只是意外而已,除了办案民警来,客运公司慰问了一下,就没了下文,你问这个做什么?”
事情过去这么几年了,也不知道他干嘛突然揪着这个不放。
“说真的,你的无知让你和果果好好的走到了今天。”关之年说着,随即慢慢腾腾地吐出个烟圈,幽幽地斜睨着她。
“想知道的话,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对你没坏处。”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框我?”
姜静拧着眉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再说了,我跟果果什么情况,跟你关系也不大,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啧,反正,跟我有点关系就是了。”
关之年就不喜欢她这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一时间被她问得有些头昏脑胀的。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编故事骗你,难不成你以为我喜欢你??那我真是喝醉了。”
姜静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等你想好了联系我。这两天自己多多注意周围的动静,不是我说你,你实在是太迟钝了。”
关之年说完,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率先回了室内,姜静琢磨着他的话,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说实话,她对他所说的事情,没有一丁点的概念。
怎么就扯到果果的身世,怎么就扯到已经去世这么几年的姜晓东身上了。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她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恨不得将他的心思给看透了去。
关之年和王伟峰喝着酒,你来我往的倒也热闹。
仿佛,众人都醉着,唯有她自己是清醒的,是担忧的。
太平盛世间涌动着危险的暗流,她感觉自己很快就要被卷进去了。
吃过了饭,关之年喊林肖过来接他,姜静送了杜文丽去医院。
王伟峰去给杜文丽买水果去了,她在床边坐着,看着果果肉乎乎的小手发呆。
“我看这关先生人也不错,他介绍的人肯定也不会错,姜静啊,考虑下。”
杜文丽心思全然在给她介绍对象上,这会儿还在念念不忘地想着关之年的话。
“要不然,这关先生也不错,要不你加把劲,把他给拿下?虽然已经是离过婚的人了,但入股也不亏……”
“妈,晓东当时的遗物还在吗?”
姜静全然没听她说话,冷不丁地开口问。
“……你问这干啥?好端端的,提晓东做什么?”
杜文丽拧着眉问。
“我就问问遗物有什么,在哪里。”
“他能有什么遗物,除了当时贷款买的婚房,还有那家小店面,什么都没有!哦,还有个姜小果。”
杜文丽抠着手,随即眼冒精光地睨她。
“咋回事,你从刚才吃饭的时候就不对劲,一直板着个脸,咋了,跟关先生吵架了?”
“没有。”
姜静摇了摇头,随即又问:“那,晓东的房产证和店面的合同呢?”
“旧房子早就卖了啊,你忘了?现在那块儿都推成平地做了个什么工厂,你当时跟我一起去办的过户,你这脑子。”
杜文丽被她问得脑袋清痛,白了她一眼,就抚着微微刺痛的胸口躺下了。
“别问我了,我有点累。”
她说着,翻了个身,长长地叹了口气。
姜静这才想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她忙着创业,杜文丽还将这笔钱存了起来,作为果果未来生活的保障。
但,这到底跟那个关之年有什么毛线关系啊!
“神经。”
她无语地叹了口气。
自己居然信他的鬼话,大概真的是脑子不好了。
“妈,下午我得去跑事务所的事情,果果先留在这,晚上我来接。”
她说着,起身拿起包包就要走。
“叫你找个男人找个男人你不找,你看累不累啊你!”
杜文丽又在后面吼。
出了医院,她径直去了立言律师事务所。
韩立不在,陈小敏见了她,脸色瞬间黑了。
“哟,打赢了一场小官司,就迫不及待地来炫耀了?”
她还没进门,就被陈小敏直接拦在了门口。
“韩立他不在,你炫耀也来错了时候。”
陈小敏翻了个白眼,冷飕飕地瞪她。
“我不是来找韩立的。”姜静淡然地看她,随即扫了一眼都在偷偷打量她的昔日同事,压低了嗓音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陈小敏脸色一沉,随即警戒地退后两步,“我告诉你,你敢动我一下,韩立他不会放过你的!”
姜静闻言,只是婉约一笑。
仿佛她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笑让陈小敏极度的不悦和难堪。
毕竟上次韩立当着她的面,把自己扔在了酒吧里不管。
这会儿说出来,不是自己打脸么?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嗓门拔高了好几度。
“跟你谈点事情,我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你,十分钟就好。”
姜静淡淡地说着,随后睨了她一眼,又道:“关于韩立的,想知道你就来。”
韩立的名字,无疑瞬间将她圈得死死的。
她清了清嗓子,警戒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一跺脚:“去就去,怕你不成?”
两人来到楼下的咖啡厅,对面而坐。
姜静点了一杯美式咖啡,陈小敏脸色很不好地盯着她看。
“你到底要说什么,速度。”
她不耐烦地催促。
“急什么。”姜静慢悠悠地搅着杯中的咖啡,目光淡淡地飘香窗外。
“小敏,听说你父亲中风了,最近怎么样了?”
“关你什么事?”陈小敏听到这个消息就心烦意乱,本来韩立都答应了要娶她了,去见父母的日子都定下了,自己的老父亲却突然中风偏瘫了。
好好的喜事毁了不说,人没见到,还把韩立给整犹豫了。
谁愿意以后一辈子照顾个偏瘫老人呢?
“我只是关心一下你,毕竟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最喜欢你这个助手。”
姜静淡淡地收回目光,抬眸看她。
语气倒有几分真挚。
“你说这些,是想干什么。想来抢韩立?我告诉你,不可能!”
陈小敏果然是个胸大无脑的单纯孩子,两眼直勾勾地一瞪,嗓门就拔高了好几度。
姜静淡然地笑了笑,“那倒不是。”
“有话快说!”
“韩立这个人我很了解,他不喜欢一切麻烦的事务,也不喜欢自己的伴侣拖后腿,你现在在公司虽然是他女朋友,可是大家也未必服气。”
姜静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很是提神。
“你少在这胡说,我好得很。”
陈小敏似是被她戳中了痛处,脸色顿时黑沉了下来。
“你好当然好,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毕竟,我刚赢了官司,拿了一笔不少的佣金。”
姜静说着,随即抬眸看她,“脑溢血要花不少钱做手术,我知道你平时是个月光族也不知道存钱,如果不好跟韩立开口,可以跟我说。”
陈小敏闻言拧眉看她;“你这么好心做什么?想套路我?”
“你想多了。”姜静幽幽地叹了口气,“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才知道,我以前对身边的人也不好,才会导致老公离婚,同事变脸,都是我这个人太急功近利太自私了。”
她一字一句说的真真切切,把陈小敏彻底给弄懵逼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一个了不起的大律师还会道歉?”
“嗯。以前可能经常打击你工作能力不足,一辈子也没法独当一面,这些话是我说的太重了,我跟你道歉。”
这些话,对陈小敏来说,从姜静嘴里说出来,更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这个女人,在工作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什么折中,没有什么差不多。
她做错了,批评得从来不留情面。
她这种眼里只有工作的机器,也会道歉?会反省?
“我就直说了吧。”
对上她狐疑的眼神,姜静淡然地笑了笑,“我这次官司赢了,得到了关家不少的帮助,我准备再开一家事务所做我的老本行,一直也找不到个称心如意的助手。”
陈小敏瞬间会了她的意。
“哎呦,你不会想说,想挖我去做你助手吧?”
“嗯,你虽然有时候冒冒失失的,但是工作做的很好,也最懂我的心情,你看,到现在你还记得我喝美式咖啡。你如果愿意过来,我将给你双倍的薪资。”
姜静说着,慢腾腾地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我也会带你去开庭旁听,不让你再局限于一个助手,让你站到想站的辩护席上。”
“我才不想去呢,我现在觉着做个助手还少操心,也不用担心官司输赢,你别白费力气了。”
陈小敏冷冷地说。
“没关系,我这个位置给你留着,这是我现在的新号码,想好了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姜静说着,将手里的名片推到了她面前。
“你以为,我会去我男朋友的前妻那里工作?姜大律师,在你眼里我有那么蠢吗?是不是你一直觉得我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所以瞧不起我?”
陈小敏一脸不悦地瞪她。
人人都说她无脑!自从她跟韩立在一起之后,更是被同事们瞧不起,每天都没人跟她好好说话,简直太过分了。
连自己前任老板,都要跑来贬低她一通。
胸大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