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辛苦你。”
说话的是傅信然,他和煦地笑了笑,“正好我和小姜有事要谈。”
“我先把孩子送回去。”姜静下意识地要去牵果果的手,却被傅信然给拦住了。
“之年很喜欢小孩,让他带着,你放心。”
她知道他很喜欢逗果果玩,但让他单独带着,她还真怕他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妈妈,我想去游乐场玩。”
果果一把抱住关之年修长的大腿,脆生生地说。
她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声音软糯好听,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
姜静确实很久都没带她出去玩过了,从她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时候开始,她就再没什么心力带果果去看外面的风景,大都是杜文丽带着到楼下遛个弯,到商场的儿童城堡一玩一个下午。
“行,小不点,我们走我们走。”
关之年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怎么眼睛红红?不哭,你想去哪里玩,叔叔都能带你去!”
“真的吗?”果果兴奋得两眼放光。
“当然。”
“谢谢叔叔。”
姜静看着这两个一唱一和的,无语地叹了口气。
因为关之年的车是两座的,果果坐在前面不太好,他便要了傅信然的车钥匙,将果果安排在车后座。
“出发咯。”他上了车,一声吆喝,果果在后面兴奋的小腿乱蹬,就差唱起歌来了。
“不好意思前辈,我实在不放心果果跟着他,您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姜静想了又想,还是上前去打开了车后座的门,挤了上去。
“做什么?”关之年正要锁车门,拧着眉瞟了她一眼,“干嘛打扰我跟小不点?”
“妈妈!”果果肉乎乎的小手攥住她的,“妈妈跟叔叔一起去。”
关之年:“……女孩子,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语毕,他打开车窗冲傅信然挥了挥手,“老傅,回来了把车给你开回去。”
“玩的开心。”傅信然笑了笑。
姜静坐在他的侧后方,目光时不时扫过他的侧脸还有修长的大手,许多问题到了嘴边愣是给憋了回去,遂无语地叹了口气,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他开车倒是稳当了许多,三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乐园停车场停下。
姜静拉着果果的手,他在一边戴着墨镜四处乱看,去买了三张套票,还给果果买了超级可爱的兔耳朵戴上。
今天周一,这里的人并不多,他们连队都不用排,走哪玩哪。
关之年兴致很高,怕果果走得累了就抱着她,果果也不客气地趴在他肩头,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会儿指指这个,一会儿指指那个,什么都想玩。
“小不点,你眼睛红红,是不是妈妈骂你了?她又不让你吃冰激凌?”
路上,关之年笑着跟果果聊天。
“我没有。”姜静冷声答。
“我又没问你,不要剥夺小孩子的发言权。”关之年挑了挑眉,随即又透过倒车镜对果果笑,“叔叔说的对不对?”
果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随即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妈妈没有不让我吃冰激凌。”
“那小不点哭什么?有人欺负你?告诉叔叔,叔叔去帮你教训他!”关之年说着,故意摆出了凶狠的模样,“叔叔可厉害了,能把那些坏蛋揍得落花流水。”
姜静无语地摇了摇头,“当着孩子的面不要乱说话,什么去教训别人,不要传播这种暴力思想。”
“没有。”果果又摇头,“是他们欺负妈妈,他们打妈妈……”
姜静下意识地捂住她那张没有遮拦的小嘴,但已经晚了。
关之年的笑意渐渐凝结在唇边,剑眉微微蹙起,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
“小不点说什么?谁欺负妈妈?”他低声反问。
“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姜静打断了他的问话,随即扭头看果果,“果果,答应妈妈,不要乱说话。”
关之年不依不挠地回头瞪了她一眼,“我在问是谁欺负的你,别打岔。”
“是不认识的阿姨,她打妈妈,打妈妈的脸……”
果果说着,在关之年的俊脸上比划着,“这样,这样打的,果果害怕,才哭的。”
关之年闻言,下意识地偏头看姜静,腾出右手来不耐烦地拨开她遮住脸的长发,脸上果然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五个手指头都悉数印在上面,看来打人的人手法娴熟得很。
“我再问一遍,谁打的?”
“不用您管,我已经打回去了。”
姜静别开脸,避开他打量的目光,冷声答道。
“我说过,我这人,脾气不好,还护短。”关之年不依不挠地挡在她面前,“动我关之年的律师,就是跟我作对,谁打的?”
“是一个阿姨,是顾叔叔认识的阿姨。”
果果小嘴一张就开始告状,姜静之前从未发现她的小嘴有这么伶俐会表达,忍不住沉下脸来,低声叫了一声:“姜小果!”
“顾叔叔?”关之年拧眉,随即扯了扯嘴角,扭头看姜静,“上次医院那个,顾医生?”
“跟他没关系。”姜静被他吵得头痛,找了个长椅便坐下休息,没再搭理这个已经叛变投敌的姜小果。
关之年抱着果果慢腾腾地过来,招手要了几杯喝的。
“你不说,那我就当是他了,后果他自己承担。跟上次在酒吧打人的混混一样。”
他漫不经心地帮果果捋着头发,语气中带着些森寒之气。
姜静闻言眉头一拧,顿了好几秒,才问:“什么酒吧打人的混混?”
“就那次打你的人。”他漫不经心地挑眉,“你以为我会就这样算了?”
她心里忽地一沉,脸色也黑了几分。
她还真没想到,那几个混混没有胡说八道,原来真的有人找人揍了他们,还把他们送到了局子里!
“他们打的是我,跟您没有任何关系。请您以后,管好您自己就行,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想到上次她险些害得果果和黎酒被坏人给害了,这会儿心里还是后怕得紧,忍不住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做人能不能有点良心?”关之年被她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弄得有些恼火,“我帮你出了气,我还把他们送到了局子里,我做错什么了?你被绑的时候,也是我救的你!”
姜静气闷,抿唇不语。
“叔叔不要凶我妈妈!”
果果感受到他的低气压,从他怀里一挣脱,就跑到了姜静那边,红着眼睛抱住她,“都是坏人,都欺负我妈妈!”
“我哪里是在凶……”关之年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眉心,无语地摇头,“小不点,我是在跟你妈妈讲道理,讲道理懂吗?嗯?”
果果瘪着嘴,不理他。
“还真是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孩子,这小不点跟你一样不讲道理。”关之年轻嗤一声,吃痛地抚了抚眉心,拧眉看着果果,“行,我跟你妈妈道歉,我不该说话那么大声,好吗?”
姜静真是没想到这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没什么人能管得住的关少爷,居然被个小孩儿给拿捏得死死的。
“行了。”她低头在果果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果果想玩什么?”
“妈妈我想坐旋转木马。”果果指了指不远处,甜甜的说道。
“走,叔叔带你去。”关之年冲她眨眨眼,却被果果华丽丽的无视了。
姜静虽然累得慌,但陪果果玩耍她乐意至极,最近难得她能这样活泼开朗,兴致也高,便牵着她的手一起去了旋转木马。
关之年一脸的不高兴,斜倚在椅子上看她俩走远。
随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何院长,那顾医生,什么来头?”
那头跟他热络地聊了好一会儿,才问:“顾医生?哪个顾医生?”
“心理医生,姓顾的。”
“哦,是个海归,当年是海大毕业的,怎么了,您问他干什么?”
关之年慢腾腾地抿了口果汁,“叫什么来着?”
“我看看啊。啊,叫顾钊,李大钊的钊。”
“辛苦了。”
关之年挂了电话,看着她们玩得很是开心,眯着眼睛想事情。
因为果果年龄小,身高也不够,有许多游乐项目都不可以玩,她们看了什么5D电影,坐了小火车,还去玩了水。
果果玩得有些累了,无精打采地趴在姜静的怀里打瞌睡。
“谢谢您的招待。”姜静礼貌道谢。
“我是想招待小不点,倒没想带你玩。”关之年一脸嫌弃,随即大手一挥,“回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她没再多说什么,抱着昏昏欲睡的果果上了车。
“你家住哪?上次喝多了一直吵,问你也不说。”
车上,关之年在设置导航,偏头问她。
“枫景国际。”她低声答。
她看见他点屏幕的手指一顿,“你住那?”
“是。”
关之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当回答了。
“您知道这个地方吗?”姜静状似随口地问道。
“知道。那里房价高,住的人都是些不缺钱的名媛,我还真没想到你住那儿。”关之年漫不经心地答着,看着果果睡了,又将空调给调高了些。
姜静定定地看着他,“我住在我朋友家,A栋。”
“挺好。你前夫的房子卖出去了吗?我想买来着。”
启动了车子,关之年漫不经心地问她。
“不知道。您可以自己跟他联系。”
提起韩立,提起房子,姜静的表情不是很好,语气也冷了好几分。
关之年没再说话,将她送到了枫景国际门口,便驱车直接去了城北的医院。
何院长早就在门口等候他,见了他来,毕恭毕敬地迎了上来。
“关少爷,我已经帮您叫好了那位姓顾的医生,他正在会议室里等您。”
关之年点点头,在他的陪同下,直奔顶楼会议室。
一众院领导见了他,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这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他们只在各种娱乐八卦上看到他的消息,今儿个居然破天荒的到医院视察来了。
大概是玩得累了,临离婚了,才想起还有医院这么一茬。
顾钊正在会议室里坐着,看到关之年也是一愣。
“请问您是……”
“顾医生,这是我们医院的老板,关先生。”何院长笑眯眯地介绍着,关之年潇洒地摘下墨镜,在会议桌前的老板椅上坐下。
“何院长你们先出去吧。”
何院长闻言,看了一眼顾钊,冲他使了个眼色,才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关先生找我有什么事?”顾钊拧眉看着他,客气地问道。
“坐。”
关之年朝他抬了抬下巴,低声命令。
顾钊在一旁坐下,眉目凝结,唇角带着客气的笑。
“你认识姜静吗?”
关之年说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红木桌面,脸上挂着邪气的笑。
他问得顾钊一头雾水,茫然地点头。
“认识。”
“哦。”关之年挑眉,又问:“那姜静是我的私人律师,你知道的吧?”
“不太清楚,我跟她很久不联系了。”顾钊坦然地说。
“嗯。是吗?很久不联系了,又再次见面的契机是什么?”
顾钊闻言拧眉,他总感觉他有种兴师问罪审犯人的味道,遂不解地抬眸,“请问,我个姜静之间是什么关系,跟您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她只是您的私人律师而已。”
“跟我有什么联系?”关之年点了点头,笑道:“问得好。”
“她是我的私人律师,简而言之,就是我关之年的人,谁欺负了她,那就是欺负我。”
顾钊:“您这逻辑,我不是太懂。”
“你没必要懂,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是来找你算账来了。打我关之年的私人律师,谁给你们的胆子?”关之年墨黑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
顾钊险些败下阵来。
“那是我妻子的误会。我已经跟姜静道过歉了。”
“哦。结婚了,还来跟姜静叙旧?”
关之年目光淡淡地一扫,却带着些威胁的味道,直直地落在顾钊的脸上。
顾钊深吸一口气,“不是这个意思。我跟她以前是最亲密的关系,我们只是久别重逢,没有越界半步。是我妻子个人的心理问题。”
他好脾气地解释着,可关某人并不买账。
“这样吧,让你妻子亲自来道个歉,我就原谅你这一回,若是不来,你明天就可以告别这一行了。”
顾钊家境不差,在海市也算是个中等偏上水平,但比起姜静家,那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比起关家,又算是一粒小小的尘埃而已。
但他小时候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一直是父母的重点培养对象,学习成绩优异,去海外回来也受到不少青睐,他还真没被同龄人这么瞧不起过。
他有他基本的自尊心,而且面前这关家二少,在关家也不过是个没什么实权的次子,也许比起自己来,还不如自己。
“道歉我也是给姜静道歉,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关之年见他这么有骨气,兴致央央地挑眉,“来的路上我查了一下,顾钊,顾家独子,至于这个顾家是干嘛的,资产有多少,我不是很感兴趣,当年娶了个门当户对的老婆,哪家的千金我也没记住,算是个……小康之家?”
“那跟您关系大吗?我愿意给姜静道歉,但您没权利在这里要求我怎么样。”
顾钊一脸平和地说着,句句跟他呛声。
关家二少是关家放养的一个不争气的草包,全海市的人都知道。
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
关之年敲着桌面的手一顿,冷酷的笑意渐渐凝结在嘴角。
“我没听错的话,顾先生,您这是在……挑衅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顾钊平静地说道。
“行吧。我还真想试试,你能翻起多大的水花来。”
关之年说完,悠悠地站起身,朝外面躬身等候的何院长勾了勾手指,何院长便又低眉顺眼地进来了。
“关少,您有什么吩咐?”
“何院长,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请你。”
何院长闻言,尴尬地摇了摇头,“那什么,哪敢让您请啊,必须的我请您,必须的。”
“都一样。那晚上联系。”关之年痞气地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钊一眼,便挥了挥手,“走了。”
“哎,那顾医生……”
关之年:“晚上再说。”
送走了关之年,何院长愁云惨淡地回来,无语地看了顾钊一眼。
“顾医生,你们刚才谈话我可都听到了,你是怎么回事这样跟关先生说话?”
顾钊扯了扯嘴角,显然懒得跟他多说。
“我告诉你顾医生,关家别说一个玩世不恭无所事事的关二少了,哪怕拎出个旁系血亲,都能把咱们遛得渣都不剩!”
“你别看这关家二少爷平时吊儿郎当的什么都不做,人家名下的医院,商场,酒店,公司股份多的是,你还只是在人家一个小小的医院里干活,你哪里来的底气?”
“今晚要是有什么事,神仙都保不了你!”
何院长被他这股子清高劲气得脸红脖子粗,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就转身出了会议室。
顾钊挑了挑眉,坐回了桌边,凝眉想了好一会儿,拨了个号码出去。
响了许久,那头接了电话。
“姜静,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