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家的温馨不同,江家可是闹翻天了。
江志昌躺在床上脚上用木板绑着不能动,村里的赤脚大夫说这是腿给人打断了,自个儿又拖着断腿走了那么远的路误了时间,现在就是给人接上也得在床上养段时间才能慢慢下地。至于其他的伤势也就是看着严重,擦两天药酒散了就好。
床上江志昌哎哟哎哟的嚷着疼,时不时的怒骂晚歌是个白眼儿狼,容芸跪在床前看着自家丈夫被人打的惨样哭个不停,直呼自家人冤得。
好端端的一个人去看侄女儿,结果鼻青脸肿的拖着断腿回来,哭叫着让江海给她们做主可不得就那么算了。吵吵嚷嚷,哭哭啼啼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听得江海烦躁不已,连摔了几个碗。
“我当初便说过那晚歌便是养不熟的,你非不信我。”沈氏给江海顺气:“这下好了,怕是全村人都知道侄女打舅舅的丑事儿了。”
“当初就应该将人给卖了才是。”江海一锤子捶在桌子上,咚的一声吓了沈氏一跳。
沈氏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随后走到旁边给江海倒了杯茶水:“好了,现在事已经发生了再气也没用了,不如赶紧想想法子才是。”
“什么法子?现在还能有啥法子,所有人都知道我江海养了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还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笑话我。”说着江海心里有又是一顿气,一碗水杵在桌子上溅撒了不少。
他现在哪还喝得下水,他就想提着棍子到宋家去将人给揍一顿出口恶气。
沈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边儿帘子遮挡的的屋子,凑到江海跟前低声的说了几句什么的,原本还火冒三丈的江海慢慢的竟然冷静下来,听到后面竟是喜得一巴掌拍在腿上:“好法子啊!可真有你的。”
“小声点儿。”沈氏娇嗔道。
江海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难掩喜色的连连点头。只是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皱了脸:“只是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
别看他好面子,有些私心,但总归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然当初沈氏委婉提议将晚歌送人时,也不会念着旧情执拗将人留下。
沈氏一听恨不得拿个瓢砸在江海头上:“你想什么呢。你那兄弟一瞅就是满肚子的心眼儿,十几年不见来往,突然找上门儿要说没个鬼主意,打心眼儿了我不相信。”说完手指着那蓝布帘子:“你听听他们嚷的什么,咱们不想办法那宋家会管?到最后还不是你这个做大哥的自己掏腰包给人治腿看病不说,一天天的还得将人伺候好,谁让那心狠的是你养出来的,人不赖你赖谁。”
“我也不是说什么,只是阿成现在马上就要去考秀才了,少不得打点,清月又到嫁人的年纪,左左右右都得花银子。你说咱家能拿出多少来?”说着沈氏眼眶一红,抬袖抹着眼泪。
“你不为清月考虑,也得想想阿成,那可是咱家的独苗。上次先生还夸赞阿成学业好,这次会考八九不离十。要让书院的人知道咱家出了侄女儿打舅舅以下犯上的丑事,那咱阿成的前途可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在人前抬头。”见江海意动知道这人是听见去了,沈氏赶紧加把火:“他爹,阿成要是考上了,咱家就出了个秀才大老爷,谁还敢在背后说你?”
听到这儿江海也不再多想,一拍手:“成,就这么办了。”嫁出去的女儿哪有秀才儿子重要,更何况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沈氏见状嘴角微弯站起身说自己该去给二兄弟熬药了,虽然看不顺眼江志昌,但人到底是江海兄弟而且还被晚歌他们给打伤,于情于理她这个做嫂子的都不能眼看着不管。
“嗯,我去镇上一趟,今儿就不在家里吃了。”说完江海片刻不耽误的走了。
江清月洗衣回来就看到自家爹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顿时不解的问着沈氏:“娘这都该吃饭的时候了,爹怎么还出去?”
沈氏笑意盈盈接过江清月手里的衣盆放石头上:“你爹这是出去办事儿,等着吧,那小贱蹄子摊上大事儿了。”
当天江海一出去直到晚上深夜才回来。
沈氏心里揣着事儿睡不着,听见响动蹭的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当家的回来了?”
“还没睡?”
听见是江海的声音,沈氏赶紧穿上外衣下地将屋里油灯给点亮说江海迟迟没回来,她睡得不踏实,随后便问起事情如何。
“妥了,明儿就能听见消息了。”跑了一天江海也是有些累了,随手将衣服甩到旁边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几下就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沈氏嫌弃转身灭了油灯。
次日一早宋氿没去集市而是坐在院子里拿着根木头在那里慢慢的削琢,原来的那把弓被打断了只能重新做一把。说来那弓也是用了好几年了,挺顺手的,突然坏了还挺可惜的。
正做着东西间,忽的两个穿着官服的人也不打招呼直接闯进院子高声问:“宋氿在不?”
“我是。”宋氿放下东西站起身。
那两人看了一眼掏出铁链子:“有人状告你心狠手辣蓄意伤人,身为侄婿却以下犯上将舅舅打残,现在请你跟我们府衙走一趟。”
在里屋收拾的晚歌听见跑出来正好听见这话,眼前顿时一黑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官差的话没吓着宋氿,倒是晚歌差点儿跌倒将人给吓了一跳。
“慢着些,慢着些。”宋氿一个健步冲过去将人扶着心有余悸的训斥着:“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又想添新的了是不是。”
“赶紧的走了。”两官差早就不耐烦了。
“差爷,马上就好。”
“相公。”晚歌紧紧抓着宋氿,眼睛盯着院子里站着的官差。
宋氿拍拍晚歌的手:“没事,别担心,我就跟着去一遭,看看怎么回事儿。”说完又叮嘱晚歌,说他没回来时让她去陈奎或者赵壮家,跟着两嫂子他也放心些。
“差爷走吧!”宋氿松开手转身跟着两人走了,晚歌忧心忡忡的追出去却被宋氿一个回头拦住:“回去等我。”
晚歌只得站在院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宋氿被人带走,想到差爷说的话,晚歌冲进灶房拿了把菜刀关好门怒冲冲的就跑出去。
江家,没完了。
宋氿还不知道晚歌拿了菜刀去找江家闹事了,在他看来江志昌,江家都是没本事没背景的人,本就是他们不占理先就是状告到衙门上去也没什么理。至多就抓着伤势重这点儿,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花点儿银子什么的打点一下就揭过去了,压根儿就不担心什么。
晚歌不清楚这里边儿的门道,拎着菜刀就冲江家去,彼时江家除了江海人都在。江志昌重伤不便挪动整日只能躺在床上等着被人伺候,容芸在灶房熬药,一边熬药一边儿抹眼泪。
“娘,她们什么时候走?”院子里江清月坐在沈氏边上儿上,手里择着荠菜。
“你舅舅腿伤了一时半会儿是不能下地,只得躺着养着。”
江清月不满努嘴:“那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赖在我们家吧!”屋子上上下下都弥漫着药味儿难闻死了不说,夜里还时不时嗷叫让人想睡个清静觉都不行。
“那也是没法,忍忍吧,过两天就好了。”沈氏劝着江清月,端着盆儿去早饭做饭。
江清月见不得容芸那模样便没跟着去自己一个人坐院里,抬头见看见院外晚歌疾步走进,心里嘀咕这讨人嫌的怎么来了,娘不是说她要倒大霉了吗?
晚歌拎着菜刀阴沉着脸一脚踹开院子门,活像要跟人同归于尽。
“诶,你........”江清月对上晚歌的眼睛,顿时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给掐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也是巧了,先前还安静的江志昌现在又开始在屋里作天作地的嚷着这儿疼那儿不舒服,肚子饿要想吃鸡蛋面,晚歌眼睛一眯一把推来江清月往屋里冲去。
“谁让你进来的,贱种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啊我可是你舅舅,杀人是犯法的........”屋子隔音不好江志昌惊恐恼怒的声音隔着两堵墙都听得一清二楚。
江清月被推了一把心里不高兴,想追着去找事儿现听见江志昌的嚎叫顿时不敢往前,恐出人命只得急忙往灶房跑:“娘,娘,那白眼儿狼回来杀人了。”
听见杀人了沈氏和容芸脸一白赶紧冲出来:“怎么了?”
“晚歌刚拎了把刀冲舅舅屋去了。”
容芸头一阵眩晕,脚步虚晃险些摔倒
“天杀的。”沈氏扶着人,指着江清月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地里叫你爹回来。”
“哦哦好,我这就去。”江清月提着裙子急哄哄的跑了。
沈氏和容芸一前一后冲进屋子,就看见江志昌满脸惊恐的缩在床脚,晚歌手里举着把菜刀明晃晃的对着江志昌,那架势像是要宰人的样子。
听见身后响动,晚歌举着刀幽幽转头:“哟,娘亲来了呢!”
沈氏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近一看竟是被吓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