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出来,一个个站好了!”
牢房的门被打开,年迈的牢头赵阔一脸严肃,他穿上了新的官服,不见到平日里邋里邋遢的样子。
“怪老头,今天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是新上任的监察史来了?”
一排年幼的孩子贴着墙站着。孩子中一个有着棕色卷发的瘦弱男孩,低声对着旁边的黑发男孩窃窃私语。
黑发男孩瞥了一眼赵阔,一脸的满不在乎:“卡斯别管这么多,谁来不是一样的被关在这里?”
“卡斯!霍恩!你们两个小子,给我闭嘴,老实点站好了!”赵阔抬手想要教训这两个孩子,动作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参见大人!”守卫们的声音传来,赵阔忙不迭的转身。
“参见大人!”赵阔慌乱的低头行礼,恍惚间他看到了眼前的新任监察史大人似乎有些异样。
“嘿!霍恩,这监察史没有右臂。”
卡斯的声音很小,可这屋子太过安静又太过狭小,他口中的每一个字房间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了他口中没有右臂的监察史大人了。
房间里陷入彻底的寂静。
“废话,我看见了。”
霍恩打破了房间的安静。
赵阔抬起头,他看见了一个断臂中年人,右脸从眼角到下颌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住口!”赵阔指着霍恩,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可不愿得罪这新来的监察史大人,夺过守卫腰间的皮鞭,扬手挥向卡斯和霍恩。
赵阔高高举起手停在空中,抬手护住脑袋的霍恩和卡斯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从双臂之间的缝隙看到,赵阔的手停在空中。
因为不知何时那位独臂监察史大人用仅有的一只手将皮鞭末端握在手里。
赵阔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挥动皮鞭。
“鞭子放下。”独臂监察史松开了手,将左臂放下,迈步向着贴着墙站立的的一排孩子走去。他的目光停留在每一个孩子的脸上。
赵阔依旧保持着高举手臂的样子,新任的监察史大人,他早有耳闻,和传闻中的一样,实力深不可测,脾气也是深不可测。
“你叫什么名字。”断臂监察史看着霍恩。
“霍恩。”
听到回答后,断臂监察史转头带着手下便离开了牢房。
“那个,鞭子,过来。”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赵阔急急忙忙的丢掉鞭子跟了上去。
“是个怪人。”卡斯盯着离去众人的背影。
“是个怪人。”霍恩知道卡斯说的是独臂人。
正厅里,独臂监察史曾进还是用仅有的左手有节奏的敲打的桌案。
咚咚咚咚。
“曾大人,是小的管教无方。”赵阔跪在地上,脑袋紧贴着地面,额头上的汗水滴在了地面上。
“他们平日里是做什么的?”独臂监察史看着桌案上的茶杯冒出带有茶香的热气。
“这些孩子负责给守卫和修堡垒的工人送饭和洗衣服等杂务,等他们十六岁后便加入工人当中去。”赵阔依旧低着头,他动了动他不灵光的脑袋想把问题回答得很清楚,他可不愿再触这位大人的霉头。
咚咚咚咚,敲打桌案的节奏没有停止。
赵阔听到有规律的敲打声,他的双腿开始有些发麻,可他丝毫也不敢动弹。
忽然敲打声停止了,随后赵阔听见茶杯放在桌面的声音,大概是跟前的大人喝了一口茶,赵阔低着头只有靠耳朵来了解四下的动静。
“那些小孩是怎么来的。”断臂监察史的声音传到了赵阔耳中。
“禀告大人,都是流民和罪人之子。”
赵阔的头贴着地面,声音确很洪亮。
“罪人之子?什么罪人?”
独臂监察史语气变得有些缓慢。
“这…大人。”赵阔的声音有些犹豫:“小的只是一介牢头,这些事下官的确不知。”
“那…谁知道。”监察史的声音拖得有些长,赵阔额头上冷汗又多了一些。
“大人,罪人的身份只有上一任监察史知道,可大人您也知道上任监察史大人,已经被贼人杀害了。”
“大人!还请为我义父做主,找到杀害他老人家的真凶!”此时从大厅一侧的武官中走出一身穿白银铠甲的少年,这青年风华正茂远不是牢里那些干瘦孩子可以比的。
“义父?你是顾监察的义子?”曾进看了一眼站在赵阔身边的青年。
“是的,顾辛参见监察史大人。”顾辛嘴上恭敬,心中却很疑惑,这新来的监察史到了堡垒不去查他义父的案子,反而四处闲逛,关心那些工人杂役。
“好,你义父的死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独臂监察史起身,他看向大厅另一侧的文官们。
“三位学士,先宣布委任令吧。”
文官为首的黑白灰三色袍服老者颤颤巍巍的捧着元老阁的文书卷轴,缓步走到了大厅中央,。
“元老阁文书:现任命原元老阁大武将曾进,担任血崖堡垒新任监察史,掌血崖堡垒守卫建造等权利。另命曾进查清上任血崖堡垒监察史顾云之死,上报元老阁。”
文案读罢,白袍老人将卷轴展开,卷轴末尾处的印章发出蓝紫色的光,上面还有着元老阁大法官的亲笔签名。
白袍老人对着大厅四角的重甲守卫缓缓点头,重甲守卫转身将重甲胸口镶嵌的徽章取下,放在四角的石台凹槽中。
轰隆隆,大厅正中间的地面打开,升起一个石台,石台上的凹槽里放着一个相似的卷轴。
三位学士中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位,是头发还未完全成白发的黑袍老者,即便如此他走起路的体态已经给人苍老不堪的感受,他拖着他的沉重脚步取下石台上的卷轴。
黑白袍老人各自将卷轴捧起,灰袍老人将原先卷轴转轴上镶嵌的红色晶石取下安放到新的委任令上。
新的委任令卷轴被安放到中央石台上,石台缓缓下沉没入地面,地面的机关关闭,然后地面红光乍现,由中央向大厅四角流动出复杂的纹路,最后光芒一闪而逝。
曾进坐在大厅的宝座上,俯视着大厅众人,随即大厅内文官弯腰下拜,武官双手胸前交叉行军礼。
“参见监察史大人。”
大厅里只有四个重甲武士和三位学士只是微微低头行礼。
忽的一个人倒在了地上,原来是一直跪伏着的赵阔。
顾辛上去探查:“大人,赵阔昏倒了。”
“仪式结束了,我长途跋涉需要休养一晚,明日议事。”
说罢,曾进带着近卫离开了,大厅的人也渐渐散去。
牢房里的霍恩透过天窗看着刚刚大厅方向泛出红光渐渐恢复原养的天空。
“他上任了。”
一旁的卡斯也看着天空,转身把杂草铺在地上。
“是的。”霍恩似乎还在想和独臂监察史见面的场景,看上去有些失神。不过随着天空的红光退去,他也躺在了杂草上缓缓睡去。
夜变得更深了,一朵云将月亮的光给遮挡住。
“少主…”
依稀间,霍恩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少主…”
霍恩皱眉,他从睡眠中醒来,他的确听到了声音。
灯光有些昏暗,霍恩揉了揉眼睛。
“少主…”
霍恩看见了独臂监察史竟然跪在自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