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怪我不疼你,只是你妹妹嫁得远,那十一皇子是个什么样子,咱们从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我不多给点陪嫁,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呢?”聂王妃对聂尘霖说道。
聂尘霖忙道:“娘千万别这么说,儿子也是这个意思,妹妹远嫁,多拿些银钱傍身原是应该的,若是依着儿子,除了这座御赐的府邸和咱们老家原籍的祭田,便是都陪送给妹妹,儿子也没意见。”
从聂林语同意联姻的时候起,他就悄悄派人去打听南国的十一皇子了,只是不敢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聂王妃罢了。
据说,那位十一皇子从生下来就有病,身体十分孱弱,十几年来一直卧病在床静心休养,别说外人了,就是南国皇帝皇后,并其他皇子公主,都极少见到他呢。
也就亏得他是皇后的亲生子,若是出身差上一些,只怕养不活呢。
因是远嫁,且南国使者一直在北国京都里等着,所以并未耽搁多少时候,过完年就远行了,这个年,聂府上下都没有过好。
聂王妃准备的嫁妆,聂林语不肯都收下,“娘,别都给了我了,我可是去做皇子妃的,哪里就少得了东西呢,再说了,宫里会赏的,大约还会赏不少呢。”
她的话应验了,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元自兮都不肯薄待了聂林语,赏了九抬嫁妆,跟聂王妃考虑的一样,因为是远嫁,没有田产房舍,都是些金银珠宝衣料首饰等,金碧辉煌价值连城。
孟太后也赏了九抬,皇帝和太后出手如此大方,底下王公贵族们不肯示弱,不约而同的把添妆加厚了一倍,单是这些东西,就足有三十六抬了。
聂王妃唉声叹气,“钱给你再多,都不如你在我身边。”
“娘,我若不嫁,等两国开战,上战场的不是爹爹就是哥哥,这样比起来,还是我去更好些。且,他们既然郑重其事的来求亲,我又有公主的封号,他们自是要重视我,娘其实很不用担心,不管在
哪里,我都会好好生活的。”
聂林语把自己的东西挑挑拣拣,有些带去南国,有些就留下,看见傅墨玉送的鸳鸯石,她不免又怔怔落下泪来,宝石尚在,人却已经没了。
璧洗在旁低声问道:“这个要带走吗?”
聂林语摇摇头,“好生收起来吧,就留在府里。”
又捡出一套金累丝镶红宝石的头面,款式奇异不似北国物品,想了片刻才记起来,这是昔日从离国皇宫里抄出来的,先帝赏给了田皇后,自己及笄时,田皇后转赐,心中不免一阵唏嘘,平心而论,田皇后对她还算不错,只可惜命不强,元自木毒害先帝时,顺便把她也绞杀了。
她把头面递给锦云,“这个收在嫁妆里头带走。”
聂林语把自己的东西分作三份,一份带走,一份留在府里给父母兄长做个念想,还有一份,她送给了璧洗,“这些你拿着,将来做嫁妆。”
璧洗眼泪汪汪,“郡主,不,公主,您带我一起去吧。”
聂林语亲手拿了帕子帮她拭泪,“胡闹,锦云她们算是陪嫁,你是我妹妹,跟着我出嫁算什么呢?听话,好好留在这里,就当是替我尽孝了。”
尽管在人前她十分坚强,然而真要走时,难免心中不舍,用力眨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勉强笑道:“幸亏爹娘收了你做义女,不然我出嫁了,谁来承欢他们二老膝下呢?”
璧洗再也忍不住,抱住聂林语大哭起来,底下侍女们也跟着淌眼抹泪的,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
马上要走了,还有些工作需要收尾,聂林语亲笔写了奏折给元自木,交代清楚谢云珠的事情,还有一些其他琐碎杂事,统统交给璧洗代办,这样让她心里好受些,觉得留下来才算是在帮助聂林语。
出嫁的日子,选在二月,天气寒冷得很,聂林语早在嫁期前十天就住进了宫里,到了正日子,鸾驾从宫里出发,先去慈宁宫拜别了太后并聂王妃,再至
金銮殿。
元自兮端坐龙椅,文武百官并各家诰命分列两侧,聂林语在金銮殿前下了翟车,缓缓走入大殿之内,三叩首向皇帝辞别,再三叩首,向聂王爷辞别。
从始至终,她没有流一滴眼泪。
礼毕,鸾驾从皇宫正门乾清门出发,皇帝率文武百官并诰命们,一直送至京外十里长亭,聂林语再三请辞,皇帝方止住了脚步。
聂尘霖亲自送妹妹出嫁,一路仪仗煊赫,所过之处,百姓夹道欢迎,争相目睹盛华公主的风姿。
这一日,他们抵达边境城市临川。
临川,是南北国接壤的城市,过了临川,就是南国的土地了,南国为迎娶盛华公主,特意在两国交界处修建一座行宫,这座行宫前后各有两道门,从临川这边的门进去,更换了衣裳首饰,从正对过的门出去,就到了南国边境城市双成。
聂林语搭着锦云的手下了翟车,抬眼看着行宫。
虽然仅是为自己出嫁修建,且只用这么一次,但是却丝毫没有偷工减料,雕梁画栋处处美轮美奂,她轻轻一笑,南国越重视自己,自己的日子越好过。
至于十一皇子是好是歹,她并不放在心上,自己代表了北国,只要谨守礼法大义名分,他就不敢亏待了自己,只要抓住了身份地位,她就能把日子过好。
举步进了行宫,在太监引导下去了卧室,说是卧室,其实并非睡觉之所,只在此歇息更衣罢了。
从京都到临川,走了几乎一个月,她自是不可能一直穿着嫁衣,不过是向皇帝太后并父母辞行的时候穿着,出了京就换下来了。
锦云和另一个陪嫁侍女暮云捧着嫁衣凤冠进来,这不是她在北国京都辞行时穿的那一套,而是南国样式,令聂林语觉得诧异的是,凤冠该镶嵌宝石的地方,镶的却都是鸳鸯石。
这些鸳鸯石,比当初傅墨玉送的那些更加名贵,聂林语却只觉得刺眼,她不想戴这凤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