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自兮从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当初,元自木已经登基,他分明大势已去,都能硬生生扭转了局面,让宫里心腹暗杀了元自木,如今情势比当初强了百倍,他不信自己扭转不来。
然而,还没等他采取行动,宫中朝中乃至平民百姓,人人都知道南阳郡主已经同意嫁去南国。
“砰”元自兮难得失态,扫落了桌上茶盏,幸好地上铺了厚厚的地衣,只是发出一声钝响,茶盏并未碎裂。
心中又惊又怒,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她不想嫁给自己,不想当这北国的皇后,所以才同意嫁去南国,十一皇子,他虽然是皇后嫡出,可是南国皇后十分会生养,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亦是一母同胞,最大的那个还是太子。
名分早定,且人家的太子做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更换,十一皇子最多就是个亲王,难道背井离乡的去做一个亲王妃,比留在北国,留在自己身边做皇后,更好吗?
元自兮心底清楚,南国求亲,在朝野看来都是天大的好事,自是不能拒绝,聂林语此举乃是深明大义,只是他已经有了替代的方案,这人选的身份更加高贵,南国一定会同意,为什么,聂林语还要这么做?
她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元自兮一刻也忍不得了,他恨不能立刻就见到聂林语,亲口问问她。
叫来心腹太监,他吩咐,“你去聂王府,就说傅侧妃病了,想让南阳郡主陪着说说话,让郡主立刻过来。”
太监不敢违逆,答应着去了。
元自兮无意将此事告诉傅文舞,但是傅文舞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侧妃,她又是个有心思的,手下自然有几个可用之人,聂林语还没来到,她已经得了消息。
心中登时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口鲜血,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左右都吓坏了,其中一人就要去报给元自兮请太医,傅文舞摆摆手,“别去告诉王爷,
这件事情绝不能让王爷知道,把地板擦干净,开窗透气,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
拿帕子擦拭嘴角血迹,她随手丢给侍女,“拿去烧了,不许留下痕迹。”
她早就该知道的,不是吗,他如今高高在上,再也没人能阻止他做想做的事,他又怎么会因为聂林语同意了还善罢甘休呢?
让她来就来吧,偏还说自己病了,形同诅咒,他可曾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上?
傅文舞微微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底滑过,底下一干伺候的都不敢多事,擦干净地板,静悄悄的退了出去,留下傅文舞一个人在房间里伤感。
她没法不伤感,如果聂林语被说动,不再嫁去南国,而是留在北国,做了元自兮的皇后,她要怎么办?她想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妃位啊!
不,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断了聂林语的后路,让她除了嫁去南国,别无其他路可以走,聂林语嫁了,她们仍旧是好姐妹,她并不想跟聂林语为敌。
死死咬着下唇,傅文舞想出一个主意。
聂林语来到元自兮府邸,她不是第一次来见傅文舞,可是前面领路的太监,带她去的却不是通往傅文舞住处的路,她心知有异,当下也不拆穿,只沉默的跟着。
直到,她看见了元自兮。
“臣女见过王爷,王爷万福。”聂林语不动声色,微微蹲身行了个福礼。
“语儿。”元自兮急忙亲手将她扶起,“本王面前无须多礼。”
聂林语站起来,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让了一步,离元自兮远些,“原不知道是来见王爷,原以为是五妹妹病了来瞧她的,所有只是家常打扮,未免有些失礼。”
谎言被明晃晃拆穿,元自兮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就恢复了,笑道:“若是本王直接召见你,只怕于礼不合,不得已才假托侧妃名义,你不要在意。”
聂林语垂下眼帘,“王爷可有话要说?”
元自兮轻咳一声,“语儿,我的心意你很明白,南国求亲你不必理会,我早已有了万之策,你只管安心在家等着,三年之后,我必封你为后,与你共享北国江山。”
聂林语深吸一口气,“王爷莫要忘了,南国求亲,指名是要求臣女,他们不是不知道北国有个年龄合适的嫡公主,却还是选了臣女,只怕不会同意换人呢。”
她不容元自兮插口,继续道:“且,玲珑公主的性子王爷清楚得很,若是让她嫁过去,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元自兮目光凛然,“结仇便结仇,难道本王还怕了他们不成?从前父皇一味示弱,本王却与父皇不同,必会励精图治厉兵秣马,待时机成熟,一统天下。”
聂林语眸光一闪,“王爷宏愿,南阳不敢评价,只是战火弥漫,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牺牲的是我北国将士,俱是人父,人夫,人子,南阳怎么忍心他们因为南阳的私心而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呢?”
“王爷,南北两国并立近百年,即便偶有摩擦,也没有大动干戈,他们来求亲,是他们的诚意,若是南阳嫁了过去,多了不敢保证,至少数十年内不会有战争。”
元自兮薄唇紧抿,“那么嫁谁都是一样的,玲珑不合适,就换一个,宗室里有的是适龄的女孩。”
一瞬间脑子里已经想出来七八个人选。
聂林语道:“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从此轻易见不到父母亲人呢?为何要把属于我的命运换在其他人头上?无论王爷选了谁,她和她父母面上不敢反对,心里却必然是不甘愿的,我不想为了自己而搭上别人,自墨玉死后,我原已经打算今生不再嫁人,偏南国来求亲,还指名是我,能以此残躯为北国君王黎民效力,是南阳的福分,亦是南阳不可推拒的责任,南阳是异姓郡主,分明不是皇室却形同皇室般尊贵,受黎民百姓们朝拜供养,如今既然用得着我,我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