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何小葵竟是一丝儿恐惧都没有,闻言就笑道:“瞧郡主这话说的,世人糊涂,难道郡主也糊涂不成?森大爷看不上那位李姑娘,她便是强行嫁了过来,也过不好日子,到时候,只怕被世人唾弃的是李家呢。”
聂林语冷笑,“你可知森大哥哥此番进京,除了采买成亲用的物事,还为了求着我父亲谋个官职?”
何小葵自然知道这个,她缠着聂尘森,一则为着聂家豪富,二则就是为着聂尘森背靠聂王府,轻易就可以得官,到时她就是官太太了,回娘家耀武扬威,看谁还敢小瞧她。
听了聂林语的话,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暗想莫不是因为自己,聂王爷不肯帮聂尘森谋官了?
果然聂林语道:“因为森大哥哥结识了你,闹出这许多事儿来,我父亲非常不满,若是因此而耽误了森大哥哥的前程,你觉得他心里不会对你有所怨恨吗?”
何小葵一怔。
聂林语继续,“我们聂家行武出身,最讲究重信守诺,既然已经跟人家定了亲事,轻易就反悔不得,否则族看他不起,到时候森大哥哥在族里无地自容,你觉得他心里不会对你有所怨恨吗?”
何小葵彻底怔住了,这是她从前从未想到过的事情,她只以为拿捏住聂尘森就不用怕别的,却忽略了一个人若是被宗族唾弃,别说前程了,想好好活着都不能。
她想跟着聂尘森,无非是为了自个儿能过上好日子,以后生儿育女,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可若是聂尘森被族人瞧不起,她便是生下了儿女,又有什么用?
可是事已至此,她总不能再回到何家吧?
跟着聂尘森私奔出来,她就已经断绝了后路,再回去,只怕想给那个老财主做填房都不可能了。
其实依着聂林语,是想把何小葵送回家去的,但是聂张氏想法却是不同,她觉得若是把何小葵送回去,难保她或者她的家庭会生事,若是告聂尘森一个拐带良家妇女,连聂王府脸
上都不好看。
在聂林语出主意的时候,聂张氏就满脸羞愧的说了,又道:“若是因为这件事连累了王爷王妃并世子爷和郡主,我们一家子真是死了也不能赎罪。”
聂林语少不得劝解,“伯娘快别这么说,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
聂张氏摇摇头,“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哄着她写下卖身契,由我亲自保管,这样就掀不起风浪来了。”
聂林语前世凄苦,除了林青烟那种罪大恶极的,对其他女子都有一份天然的同情,暗忖若不是何小葵继父继母待她苛刻,她未必会这样,不免就想给她一个机会,所以才问了前面那番话,打定了主意如果何小葵愿意走,她就派人护送她回家乡。
以聂家的权势,帮何小葵在当地寻一门简单的亲事并不难,荣华富贵没有,平静度日还是不难做到的。
哪知何小葵短暂的怔忡过后,心志又坚定起来,“郡主,你别拿话吓唬我,什么没了前程又是被族人唾弃的,哪家男儿不好色,哪个大户人家没个三妻四妾,难道都被世人所不容吗?”
聂张氏等的就是这句话,忙问,“这么说来,你是愿意跟着森儿做妾了?”
虽然聂尘森不在房内,但是何小葵心眼子忒多,拿不准聂张氏是不是在试探她,要知道她在聂尘森面前可是乖巧得紧,从来说的都是只要能跟在大爷身边,哪怕做个使唤丫头都是开心的。
聂尘森要退亲要娶她,从来都是聂尘森自己的事儿,她可是洁白天真的莲花呢。
此时若是计较妻妾名分,传到聂尘森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何小葵咬咬牙,“太太,森大爷从水深火热里搭救了小葵,小葵只想报答森大爷的恩情,便是做个端茶倒水的丫头都是没有怨言的,名分什么的,小葵从未想过。”
聂张氏大喜,聂林语叹息。
事已至此,她是再也不想帮助何小葵了,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何小葵,心性.行为,跟
林青烟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即将写下卖身契,而林青烟,乃是杜鑫磊的贵妾。
“好,”聂张氏一拍桌子,“小葵,你既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只想跟着森儿,我也不好强行把你赶走,这样吧,你写一张身契,此后就留在森儿身边,若有人敢对你不好,我给你做主。”
何小葵一愣,聂张氏的这一番话里,除了卖身契这一句,其他的,都是她万分乐意的。
聂张氏并不懦弱,更不是没主见,先前不过是刚进了聂王府,虽然是亲戚,到底还是客人,总不好立时就处理自己儿子的窝囊事,不过现在她看聂王妃不在意,聂林语还给出主意,就没有顾忌了,就拿出手段来。
聂张氏微微一笑,越发推心置腹起来,“小葵啊,你想,你这样跟着森儿出来,你继父继母岂能甘心?难保不会告森儿一个拐带良家的罪名。”
何小葵刚要张嘴,聂张氏根本不容她说话,“你别以为我们是聂王府的亲戚,就可以胡作非为,你在王府里也住了几天了,听的看的,王府可曾做过一桩不妥当的事?”
何小葵张口结舌,其实她这几天也暗暗纳闷来着,人人都知道聂王爷权倾天下,聂林语是当朝唯一的异姓郡主,这是何等的体面,必然嚣张跋扈,可是却不然。
聂家低调平和,聂王妃和聂林语更是不骄不躁,就是唯一的儿子聂尘霖,也是在军营里效力,跟一班将士同吃同住,丝毫不因为是王世子就骄奢淫逸。
这一切,都颠覆了何小葵的想象,所以聂张氏说这番话,她摇了摇头。
聂张氏笑意更深,“所以啊,王府尚且如此,何况是我们?我知道你的担心,无非是写了卖身契之后就是我家的奴仆了,可以任由我们处置,可是你仔细想想,我若想处置你,森儿会同意吗,你是他的人,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便是我看不上你,看在儿子的份上,少不得也得容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