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辉并未立即去找自己的母亲,而是先找来王焕。
王烦正与亲爱的族人喝酒,见王应辉进来,便道:“……你媳妇和柳家的恩怨处置好了?”
在坐的还有王氏的其他旁枝偏系,大都是王应辉的长辈,王应辉一一拱手施礼后,顶着众人的揄揶坐了下来,并亲自给长辈们斟了酒,这才笑道:“这件事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晨曦眼中,也就是柳家人输不起所引发的恩怨。而在柳家人眼中,便是晨曦欺负柳家人,不懂尊卑,不把他们放眼里,毕竟柳家人是娘的母族。”
因是王夫人的母族,在座诸人都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王夫人在王家,还是作了颇多贡献,是名副其食的王家主母。大家感念王夫人对王家的贡献,对于其母族,多少还是要给几分薄面。
但王焕可没这方面的压力,说:“输不起的人也好意思叫屈,真是丢人现眼。柳家越发不成样了。”
王应辉便知父亲的心意了,便道:“话虽如此,可柳家人却不这样想呀。”
王烦道:“甭管他们,我们王家自认没有亏待过他们。如今,在王家地盘上就敢公然欺负人。亏得你媳妇没有吃亏,这事儿呢,他们咽得下这口气,便算了。就是咽不下,也得让他们咽下。”
王应辉落下了一半的气,笑道:“父亲此言甚是有理。只是娘那边……”
王焕不以为意地道:“你娘嘛,面上应该会有些过不去,毕竟是她母族,你多哄下你娘便是了。”
王应辉笑了笑:“万一哄不好,父亲可得来救场。”
“看把你出息的,没用的小子。”
……
泰和真君和江海真人正一人一句地数落叶晨曦的种种不是,目中无人、还未进门就挑衅婆母、故意给王夫人纵柳家来个下马威等等。
王夫人一言不发,面色也越来越沉。婆媳二人自觉有戏,又添油加酷地指责叶晨曦,说到最后,婆媳俩还建意王夫人,一定要狠狠杀一下叶晨曦的威风,至少要让她对柳家人磕头道歉。他们不消气,休想起来,让她知道柳家可不是好惹的。
王夫人说:“我知道舅母以及表嫂所受的委屈,可是,我以什么理由罚人家?叶晨曦是少阳真君的高徒,与雅柔切磋,雅柔输了,你们就祖孙三代齐上阵。落到少阳真君眼里,像什么样?”
泰和真君和江海真人的脸都绿了。
王夫人又道:“叶晨曦是阿辉的道侣是不假,可他们一未定亲,二未嫁进我家来,眼下也只是王家的客人。我身为主人,为了给娘家出头,就委屈自己的客人,传出去像什么样?”
泰和真君抿了抿唇,到底是举霞修士,还是颇重脸面和名声的,果然就不吭声了,她堂堂举霞修士,护短不成,反被人家给抽晕过去,固然是轻敌所致,却也够丢人了。倘若再逼着侄女强给自己出头,也是胜之不武。
江海真人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呢?便对王夫人冷笑一声:“妹妹如今可是翅膀硬了,柳家好歹是你的母族,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就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家,受一个外人欺负?我们受了欺负,你面上又岂会好看?”
一个声音响来:“我娘堂堂王家主母,行贺都城城主夫人。她老人家立足行贺都城的根本是不俗的实力,统筹大局的本事,以及拥有同样厉害的道侣,包括生了我这么个优秀的儿子。我母亲在修仙界,人称王夫人,非柳氏女。”
王应辉施施然进来,此时夕阳正透过透明的窗护射在其身上,逆光的他,面容稍显模糊,但那通身的气派,却紧紧携住婆媳二人的目光,直至王应辉走近,这才收回目光。
王夫人问他:“你怎的来了?不去安慰你的心肝宝贝?”
王应辉坐了下来,笑道:“瞧您说的,于私,晨曦是我喜欢的女子,无论好歹,我自然要站在她这边。于公,晨曦是我和父亲诚意请来的最尊贵的客人,也帮了我王家天大的忙。如今却在我家受到了委屈,我若是袖手旁观,不止父亲,怕是娘也要撕了我。”
王夫人瞪他:“就你歪理多。”
王应辉笑了笑,又对江海真人淡淡地道:“舅母,这娘家与出嫁女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具体解释呢,应该是建立在出嫁女需得靠娘家才能在夫家立足的根本上。”他亲昵地挽着王夫人的胳膊,一脸崇拜,“可我娘就是这般厉害,她老人家可是从未依靠过柳家吧?往上三百年,我娘依靠的是道侣的支持,以及自身的本事。往后三百年,我娘只需靠我便是了。所以舅母所说的柳家与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实在是站不住脚。”
江海真人气得怒气翻涌,良久,才怒指王夫人:“这便是妹妹生的好儿子,竟然对长辈这般无礼。你是怎么做娘的?有你这样教儿子的吗?”
王应辉忽然怒拍桌面:“放肆!”
别看江海真人是通玄后期,修为高过王应辉,可无论出身还是自身底气,却是远远不及后者的。王应辉骤然发难,江海真人还不可自抑地抖了两下。
王应辉目放冷箭:“人最大的愚蠢,便是毫无自知之明。我娘虽出自柳家,但却是我王家的人。我娘如何教儿子,还由不得你这个外人来教。给你脸面,那是看在亲戚情份上,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江海真人不敢惹王应辉,便只能往王夫人身上撒气,“你听听,你听听,如这是一个晚辈该说的话吗?原来你儿子从不把我放眼里。”
“你知道就好!”王应辉毫不客气地道,“不把你放眼里,你又待如何?有本事,与我娘断绝关系呀?”
“阿辉。”王夫人轻斥,对一言不发的泰和真君道,“舅母,一边是王家的客人,一边是我的母族,我夹在中间,实在是左右为难。”
“你还左右为难?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想给我们出头。”江海真君气得口不择言。
泰和真君瞪她一眼:“闭嘴!”到底是举霞修士,又是一城夫人,眼界,心胸自然不是江海真人所能迄及的,她比江海真人更加通透,也更能屈能伸。既然外甥女不愿替他们出头,他们再逼着赶着,也是自取其辱。